說到着放心不下,自然是先前不甚宗門比試時受傷,才得知了自家師弟的性格黏膩,那副在外人面前看似軟弱可欺,但在自己傷勢時卻顯得固執且勇敢,以往不常硬氣的态度也顯得格外的少見。
想必這次也是一般,多半眼下是去煎藥還未回來,隻是先前都是旁人幫忙,眼下他一人,張謙許多半也不知他究竟能夠做到,還是自己待會前去看看吧……即使外衣都未穿上,張謙許已然想着别人了。
還未過多時,就聽聞扣門的聲音。
不想這時候,除去那意料之外的簪花女會神不知鬼不覺的前來傳遞消息,還會有誰,畢竟八皇子與須執自己已然接觸,也明白如今暫且告落一段。
“放門外就好,多謝。”張謙許或許認為那是膳食,言語禮貌間。
“是我,先前比試時曾見閣下受傷,前來看望一二。”聽起來貌似不止一人,張謙許隻是将那紅貼收起,順勢将那藥瓶藏入衣袖間,短暫瞬時快速回到床榻上蓋好薄被在腿間,才稱呼道,“直接進來就好。”這事情看樣子也不少做,順利的如同流水似的自然且毫無違和感。
原是先前念酒見到張謙許受傷,所以前來看望一二,而方才比試也并非隻有他見到,縱然雖說打的狼狽,但那種精神和毅力的确是值得敬佩的,以至于就連先前是打算看完念酒比試就離開的二人又折返回來。
臨走時候又見到念酒匆忙步伐,尚且問到幾句得知了情況,青提奕與端木上穆畢竟所謂正視,見到此番故而順遂邀約,也與念酒一同結伴而來。
其實他們都看得出來,雖然說張謙許的出身身世遭人诟病,那比試之中也不算太過出衆,但不妨礙他們相信英雄造時勢,也莫問出處。
而念酒與青提奕他們其實也算是達成了一種精神上的約定,說來志向言談間也能夠窺見,當中也必然有所關聯,那就是必然需要作為,無論如何,縱然這世道千百混雜,也需要他們不斷去作為,才能夠改變。
畢竟如今青提奕與端木上穆他們也都順利入了同盟,就意味着之後能夠參與進幾分,而念酒雖說那關尚且沒過,多少還是得到了一定的認可,至少在與念酒交際當中,青提奕與端木上穆清楚他人品不壞,甚至也屢次幫過。
所以他們想的也簡單,認為念酒本身能力不凡,縱然是加試有些危機,但又有那位常常陪同身側的卿逸道長,還能夠多番交際幫忙,再加上刀行道長先前比試前來的緣故,他的确可以參加,但多半在加試時還需要憑借自身能力作為,有擔保在也得發揮實力,若是過了才好。
如今的成年人到底不是以往的少年郎,對于無論怎樣的行徑也都要考量幾分,而非單純的喜歡就能夠做到,縱然是偏愛也要有理由,縱然同為一處也許有其關聯,所謂的利益聯系才是交際的本質,這也說不得是好壞,其實質人之常情罷了。
若是不圖什麼,又如何會格外上心些,無論是在何處也都是适用的,因而青提奕與端木上穆此番前來的用意自然多半清楚,畢竟多交際一位才能者并非壞事,更何況他們也有心詢問,便利于日後的交集。
如此一來,念酒他們前來其實并不是單是為了自己,但念酒也提前準備了些傷藥給過,見他似乎才醒,就稍微替他上藥了幾分,傷在身上有些地方不好尋或是沒太注意到的細節,所以順手幫忙也不過分。
“平日的傷多也不能忽略,這些破皮小割傷雖不比那些疼痛,但還需注意幾分。”
雖說已然青年,但偶爾念酒還是會帶有些少年人的心性,對待起上心的事情也是顯得格外真摯,尤其是那一雙明亮純粹的眼眸,有時候都會令人錯意于他并非道長,而是這山水之中爛漫的世間善人,縱使善意也從不掩蓋,甚至是攻擊性不多。
但也隻有像年長閱曆多間才懂得,這世道之中哪有什麼真正的真摯純粹,于是在他們的眼中,像是念酒這樣的人,反而更加讓人難以捉摸,本是看着善意的舉動也都顯得有些不懷好意,甚至是刻意。
或許是自己多想,也許是心中揣測,但張謙許知曉能夠拿的出那種藥來的人定然不會是什麼簡單之人,更何況還在他并非是為位尊,又能夠在短暫時間内連續結交幾位大人物。
比念酒所知曉的,是張謙許對他反倒是多有了解,先前念酒可是全然不知,還以為他未曾注意過。
所以在察覺到張謙許表面溫和之下的戒備與不自然,念酒還是将藥放置于一旁,心中多半是覺得對方的确是多餘揣測了,畢竟自己的确是單純好心幫忙,誰料到是覺得自己不懷好意來着。
這樣也不好靠近,念酒也是知分寸的退後了幾步保持距離,心中也因而有些莫名的神色連同,少見的話少了些。
而青提奕與端木上穆卻不曾注意到他們二人之間的小動作,因而隻當是尋常,前來本就是為一事而來,并不遮掩就短暫告知了他們二人的目的與行徑,到底是希望能夠在之後得到支持與助力。
在張謙許得知他們前來的意圖,縱然心中尚未明了自己的心意,卻還是先行答複着,自己需要考慮一二,念酒也能夠理解。
便與青提奕和端木上穆解釋道待人家傷勢好些再來也不急,左右還有些時日長久。
又與張謙許解釋着讓他回去後仔細考慮,若是打算參與一同,隻管告知他們,也會後續商議情況。
看樣子也不知他究竟是中間人雙方說話,還是為了什麼目的而來,張謙許知曉他替自己解釋解圍,也不多言,畢竟承情了,日後也是要還回去的,情分與感知是兩回事,人際與交情更是楚河漢界。
他的感覺雖不太喜歡念酒,但是理智卻告訴他、自己的确是承了對方的情意,如若說來也夠自嘲的了,自己為了目的緊巴巴的湊上去才博得一絲的機會,但當這種平白的好意湊來,反倒是退縮不自在着。
這樣的自己又何嘗不矛盾,隻是他從未覺得有人本着心中初心善念就能夠毫無理由的付出回報。
“其實先前送你來的是那侍女,你師弟給了她幾塊玉石,她還替你尋了那同盟内同治館的黑衣醫者前來,自己也貼了塊藥玉,我隻是說說,也并未有何。”到底隻是為了讓他知曉,念酒清楚他不輕易接受别人的好意,總歸是帶點利益交際才好心安理得受下。
張謙許雖先前感知到,卻也并未見聞,因而心中也記了下來,随即卻又察覺到念酒心思敏銳,連那些小途徑動向都懂得,他雖沒有明面上那般簡單,但是這樣摻雜着幾分利益的言談到底還是令張謙許心中安定了些。
“至于還未介紹,他們二位是同志門長老青提奕與鍛造世家的當家掌事端木上穆,如若日後你考慮好,直接将此符箓燒了,若有什麼要緊情況也會盡快趕來。”這無異于是給了一番解圍的機遇,更是一張入場券。
念酒說罷就将自己做的一張傳訊符遞由,而後見他傷勢未好,就多叮囑了幾分,先不打擾,青提奕與端木上穆也先将手中采買來的補品藥材放在桌案旁,又替他燒了一壺溫水倒于那茶案旁放置,而後才告辭一來。
其實從這些細節就能夠看出他們的品行的确不錯,甚至也會體諒換位考慮到他的處境,張謙許隻是略微出神,見他們離開後還留有幾份餘光尚未完全關上的門間微薄夕光,似乎也在告知他這的确是一束難得可貴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