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渡隻感覺自己的唇珠和下唇都被重重含吮過,另一個人的氣息破開他的唇縫齒關,像要把他含化了、嚼碎了,再又吞吃到肚腹中。
裴容與的掌心扣在他的後腦,手指插|進他的散落的頭發裡,讓他感覺到一種被禁锢的安穩。
李渡被他吻得喘不上氣,從喉嚨裡擠出一點含混細碎的哼聲。
他意識不清醒的時候,反倒更加誠實起來,那些捆縛着他的罪責和愧悔一時都被忘卻,他隻在這個吻裡體味到一種酥麻又舒服的痛。
很喜歡,所以在終于要分開時還感覺舍不得。
裴容與容色豔美到近乎鋒銳,唇形偏薄,因為适才的吻顯出一種水紅的色澤,沾了兩個人中不知哪個的血。
李渡意識含糊地覺得他真好看,又伸出舌尖輕輕舔了舔他的下唇。
他被吻得更累了,舔完之後就縮回來,下意識要靠進裴容與懷裡休息,卻感覺對面的人動作一頓,又托着他的面頰含了下來。
這一回比上次更兇更重,李渡被他逼出一點喘不上氣的哭腔,但還是沒有推拒的動作,隻沒什麼力氣地攥着他背後的衣料,很乖地分開唇齒放他進來。
他隻披着件沒有束好的裡衣,前襟在動作中散開,蹭在裴容與衣領密密的繡線上,磨得他胸前麻酥酥地疼。
李渡半睜着眼,看到裴容與淺淺碧色的眼睛。
他們上方是淮序君端然肅正的神像,李渡忽然意識到這一點,下意識地顫了顫,裴容與立時就明白了他在想什麼,扣在他下颌上的手指更多用了幾分力,扳着他仰臉向上看。
這一個吻不知幾時才結束,意識上朦胧的一層紗霧也不知是何時散去的。
等李渡終于重新收斂起神志,才發現自己正靠在裴容與懷裡,手裡還緊緊捏着他的袖子。
他猛地松開手坐起身,忽而感覺什麼東西在他兩隻手腕上輕輕一墜,他低頭一看,才發現是一對忍冬紋的細銀镯子。
另還有左腕上的一串菩提子佛珠,耳上的兩顆翠玉墜子,都被人趁他神志恍惚時擦幹淨了血,又重新扣回了他身上。
混亂中散落開的衣襟也被系好了。
李渡緩緩眨了眨眼,模糊地想起了自己纏着人要镯子的事迹,以及後面的一長串難以描述的畫面,痛苦地低頭埋進了自己的手心裡。
他兀自低沉了一會,忽然想起來那個莫名襲擊自己的村人,擡起頭來問:“那個人……”
裴容與用眼神示意了下門外:“被我扔去外面了,看起來是之前就被人在身上種了符印,隻不過不知為何現在才發出來罷了。”
李渡蹙了下眉:“這樣的村人不知有多少,其他兩處陣眼也不知怎樣了。我暫且還走不開,要不你——”
裴容與:“你又怎知這地方不會有人再來?我已盡我所能暫且平了水勢,再要我抛下你去救别人,我做不到。”
外面的泥石江水确然平緩下去,李渡神色一時有些複雜,沒有再開口。
他轉過頭來看裴容與,目光相觸時,又不由想起那個很深很長的吻,于是再次俯身埋去了手心裡。
裴容與很耐心地等他緩過神擡起頭,用指腹撫了撫他破皮的唇角:“這是你第二十具傀儡身?”
李渡瞟了眼才被自己棄掉的上一具身體,心虛地點了點頭。
裴容與卻出乎他意料地沒有說什麼,隻道:“尋常人家男子滿二十取字,恰逢此時,我也給你取個小字好不好?”
李渡歪了下頭,道:“可以呀。不過我甚少與人以平輩相交,長輩更是近乎沒有,估計取了也隻有你一個會用。”
裴容與拇指按了下他的下唇,道:“盈盈。”
李渡怔了下:“這是……什麼個寓意呢?”
裴容與:“三五明月滿,盈盈不自珍。”
李渡心下一顫,垂下眼低聲道:“今天不是滿月呀,隻有半輪呢。”
裴容與把他散落的一縷頭發别在耳後:“逗你的。盈則為滿,我願你一生圓圓滿滿,再無周折。”
這心意太珍重,燙得李渡不敢伸手去接:“……哪有人家這樣取字的。”
裴容與:“我為你取小字,本也不合凡俗的禮法,所以願或不願,全憑你自己。”
李渡沉默片刻,道:“盈盈……就很好。”
裴容與:“盈盈是很好。”
李渡又埋去他肩上,不叫他看到自己的臉:“我……我這樣,你不怪我嗎?”
裴容與握在他的腰側:“經此一遭,我暫時是不敢怪你了。”
李渡:“我——”
裴容與:“等這回事情過去,我再慢慢同你算。”
李渡悶悶地應了一聲:“哦。”
“但現在沒事了,”裴容與掌心揉着他的後頸,又低頭吻了一下他的耳垂,“盈盈不痛了。”
李渡身形一僵,猛地攥緊了他背後的衣料,從喉中擠出一聲含混的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