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一黑:“怎麼,秦裡沒有招待好你?”
季談吊兒郎當地朝他笑:
“哎呀,他在我哪兒敢放松啊,吓都吓飽了。”這是謊話,他單純是今天運動了,所以餓得快。
黎晝和遊川卻是顯然沒吃飽,他們慌張地看黎泛眼色,見他點頭才開始暴風炫飯。黎泛抱臂看他們,也不知道相不相信季談的鬼話。
不過在季談埋頭啃雞爪時,黎泛冷不防摸了一下他的腦袋,還順手rua了兩下。
“……”季談仰着臉,詫異地看着他。
黎泛不動聲色:“你覺得怎樣?”
“什麼怎樣?”季談歪頭,“呃,你在摸狗?”
這手法和他rua自家狗差不多啊,有一種不顧狗死活的美。
黎泛卻皺起眉:
“什麼亂七八糟的?沒有其他感覺嗎,我是說情緒方面。”
季談不知所措地思考半天,憋出一句:
“你沒洗手吧?把油揩我頭上,有點不道德啊。”
黎泛怔了怔。最終他放棄一般地哼笑出聲,道:
“算了,我教你。下次這種情況,要記得生氣。打開我的手,或者躲開也行。”
“我為什麼要生氣?”季談不解了。
摸一下又不會掉塊肉,最多隻是打打鬧鬧。以前他也很喜歡抽風去打一下發小的後腦勺,那下手可比這黑多了,彈腦瓜崩都能彈腫。
“因為這是正常Alpha該有的反應。摸頭,對Alpha來說,是挑釁的行為,隻有長輩對晚輩才能做。沒有誰比你的地位更高,懂嗎?”
他說這話時目光灼灼,連平日懶散的眼睛也堅定起來。
季談卻嘻嘻笑着沒個正形:
“那你摸我頭沒事兒,随便摸!你本來就養着我嘛。作為衣食父母,在飯桌上都得讓你坐主位。和我就别講究這些虛的啦……”
看着他無所謂的神情,黎泛卻撐着下巴,發起愣來。
他隐約明白了,季談為何能和秦裡牽扯上。
那個敏銳的Beta,肯定在見到季談的第一眼,就發現他的特殊了。季談不是屬于過去的Alpha,也不屬于現在。
他仿佛來自謎一樣的,獨立的時空。或者說他不像任何人,不能歸類于任何一個群體。他不含雜質的、滿懷熱烈地去結交友人,為的是和這個世界留下聯系。
他想要依靠着和别人的聯系,确定自己的存在。
秦裡,想成為他的聯系之一…還是,想毀掉這個特殊的存在呢……
黎泛緩緩地順着手臂滑落在桌上,他的呼吸變得綿長起來。半夢半醒中,他看到季談将手指放在嘴邊,作出“噤聲”的手勢。
他閉上沉重的眼睛,感覺有人将自己挪到了床上。思考,是一件磨人的事,尤其是思考那些還未發生的。但現如今,回憶往事,又成了别有一番滋味的酷刑。
終究還是舍棄思想更好。
遊杉取出衣櫃裡清一色的紅衣,随便扯一件快速套上。他裸露的肩膀在濕潤的空氣中微微發顫。即便是盛夏,光着身體也會冷得痙攣。
說不清是因為冷,還是因為其他什麼。
他一粒粒将暗紅色的襯衫扣子扣上。這種時候,他向來大腦放空,什麼也不想,沉浸在扣扣子這一機械重複的動作上。
等扣好衣領的最後一粒,他微微皺起眉,像是窒息般閉上眼喘氣。
“哈……”他無力地歎出一口氣。正好,此時門被敲響了。
他睜開眼,衣櫃上的鏡子映照出一個穿紅衣的男人。他厭惡地移開視線。
實際上,他很适合紅色。因為膚白,孱弱,紅衣配上他渙散的黑潤眼珠,總顯得驚心動魄。門外的人乍一看到他,也是愣神片刻。
遊杉立馬作勢要關門。
他讨厭每一個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包括自己的,也包括Omega的。門口的人顯然屬于這一行列。
“等等……遊杉!”門口是個穿着鮮嫩紅色的Omega。
研究所的Omega大緻分為兩種。一種就是遊杉這類,恨不得衣服紅得發黑才好,他們可以假裝自己在穿黑色。
而另一類,則是極力妍媚,怎麼嬌嫩怎麼來,仿佛一朵等待采撷的花骨朵兒。他們肆意展現自己的純潔與美好,并将研究所的宗旨貫徹到底。
但人類并不是非黑即白,夾在中間搖擺不定也是常态。
這位Omega焦慮地啃咬指尖,眼珠骨碌碌在發紅的眼白裡滾動。他抵在門縫間,語無倫次道:
“怎、怎麼辦?他又來申請了……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三次了!我推不掉了……求你了,想想辦法吧!你每次都能推過去……肯定有辦法吧!”
聽他帶着泣聲的哭訴,遊杉反而舒展開眉頭。他一向沒有表情的臉上居然露出快活的神色。
“啊……”他咬着唇微笑起來,“帝國會銘記你的貢獻,林岚。”
但他的口型卻分明在說:标記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