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修回望,黑色的瞳孔毫好不遮擋那視人如蝼蟻般的冷漠。
他沒有變得更内斂。
相反。
他身上發生了什麼,現在越發高人一等了。
*
“知寒。這一趟真得謝謝你啦。”
節目組給了選手們三十分鐘休息時間,也是變相讓失敗的選手盡快離開的意思了。采岫站在一旁,很是高興地握着謝知寒的手說個不停,她這次漲粉很多,也有一些不大不小的廣告商找上來。
“你想不想找一個經紀人啊,我是說,合作夥伴之類的,幫你剪一下片源,宣傳宣傳,我覺得你會比我火哎。”
達達站在一旁:“靈媒也可以宣傳嗎?會不會……”他猶豫道:“有點不神秘了。”
采岫揮手:“什麼啊,我看靈媒不也就那麼回事麼,名頭都是大家吹出來的,你吹我也可以吹啊。”
達達深思,猶豫一會兒:“我覺得,我能做多少事,才可以有多少名聲。超過我能力的,不行。”
“死腦筋。”采岫敲了他的腦袋。
黃佳英也過來湊熱鬧,說了兩句感謝,“不過,”她又歎氣,“之前的采訪做了半截,現在不上不下的。”她帶着團隊找了一圈也沒找到什麼鸢尾花環春季獻祭的。現在砸在手裡,簡直是筆爛賬。
采岫聽過一耳朵。
“鸢尾?那不是時尚界的飛花令嗎?”
“你說,那個飲酒遊戲?”
“不是啊,你不太關注時尚界吧,是一些大的奢侈品公司搞出來的東西,每月一朵花,每個公司出一個策劃根據花種搞出一場活動,你說的四月份,正好輪到鸢尾。”
“哐哐。”
台子上傳來的聲音打斷了采岫的話。
工作人員将一把紅色高腳椅搬到了台子上。
三十分鐘休息時間結束。主持人招呼所有選手入座,一些落選人員不願意離開,可以留在場内當特别嘉賓。
主持人舉着台詞本神秘兮兮地說這次回來一個非常特殊的嘉賓,他出身豪門,自幼天賦過人,雖然家境優渥但是憑借自己的能力闖入了頂級運動圈,接手的高奢廣告數不勝數,曾經在雜志評選中定為最受東區居民喜愛的男人之一。
“讓我們歡迎,李師瞻!”
李師瞻是一個相當受歡迎的棒球選手,先不說他的家境,單從體型上來看他就像是那種一口豬肉不吃,每天被家長追着狂補牛肉的那種優等生。
許多人提起李師瞻的時候會說他很A。
擴展來說就是很Alpha。很有領導力,很精英,像是能代表人類頂端閃閃發光的那種。
所以對于這種人的到來,會議廳和直播間的氛圍簡直是一目了然的熱烈。
按照節目組的通俗流程來講,第一輪比賽是海選,感知簾幕背後的東西,第二輪比賽是邀請藝人親身講述經曆的恐怖故事。之前登上這個節目的都是一些小咖,在入流和不入流的邊緣遊蕩,來這裡和節目組互相蹭對方熱度的那種。
所以說,這一次李師瞻能來到現場。完全出乎意料。
他走到台子中央。
為了這個男人,會議廳全場燈光關閉,隻留下幾台打向舞台的射燈,幾個白色光圈交疊在一起,将李師瞻照射成唯一具有存在感的人物——以及他身後那把紅色的椅子。
其實黃蒲也是突然得知李師瞻要參加第二輪比賽的。
大概在三十分鐘之前,李師瞻的經紀人說他剛從賽場上回來在獨山機場落地,經紀人開玩笑似的:“要不要邀請一下我們家師瞻啊。”
黃蒲一頭霧水,他沒接到顧維仁的消息,不知道這是走得哪裡的交情:“師瞻要不要等下一期啊,這麼匆匆的來,恐怕觀衆朋友們也來不及準備啊。”但經濟人的意思很強硬,立刻,馬上就要登台。
主持人簡單說了兩句之後将麥克風交給了李師瞻。這個相當高大、英俊的男人對着衆人露出了爽朗的笑容,牙齒白的可以去參加選美。
他仿佛自帶聚光燈。
五顔六色的射燈和激/情澎湃的目光凝聚在他的身上,深紅色的西裝像是紅銅塗料,濃豔地幾乎滴下血來。
“有一件事情一直困擾着我。所以登上節目,希望法師幫我解惑。”
他放下話筒,朝着大家歉意的鞠躬,仿佛真得是來尋求幫助。
在他站直身體的那一刻。
震動和轟鳴瞬間而至,倒在地上天旋地轉的人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直到被人拽着手腕拖向緊急出口,從一遍遍重複的、誇張的口型裡,辨認出:“地——震——了!”
人群擁擠着、尖叫着從逃生出口蜂擁而出,采岫撞到前座的靠背上,她慌不擇的抓向扶手,卻抓住了旁邊溫熱的手臂,會議廳的頂棚被扭曲般發出尖嘯,她在一片天翻地覆的混亂中朝旁邊看去,謝知寒坐在座椅上,紋絲不動,他目光冷漠地看向遠處,倒映出頹敗的穹頂和如世界中心般被燈光包裹的台子。
李師瞻站在舞台中央,挺直身體,他嘴角的弧度尚未褪/去,眼神裡沒有絲毫笑意。如同鲨魚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