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璇深吸了口氣,接過遞過來的面,說道:“查檔挺順利的,就是抄下來而已,就是在星巴克的時候遇見了一件不太好的事。”
“不太好?”秦初拉開座位在杭璇對面坐下,“什麼事啊?”
杭璇将其中一杯飲品移向對面:“感覺是藥企之間的糾紛,其中一方看起來是在買通對方的律師。”
“這樣啊,”秦初拿過杯子小啜一口,“這在企業競争間确實挺常見的,商場上什麼事都有,這也是我不想接手家業的原因之一。你應該沒攪和進去吧?”
“沒有沒有,”杭璇急忙否認,“我就是在那坐着不小心聽到了,然後趕緊溜到地鐵站去了。”
“那就好。”
杭璇夾起幾根面,想了想還是隐去了被那個男人發現的事,他沒追上來,應該不會有什麼事,目前更該關心的是自己的檔案。
“學姐,你之前抄的滿文檔案是怎麼翻的啊?是找人了嗎?”
“我研究的是翻譯史,接觸的滿文檔案不多,之前就幾份,請你導師幫忙翻的。”
“我導師?”
“是啊,錢老師人很好,我找他的時候答應得很爽快。”
“這樣,可是我這可不是幾份,估計得有厚厚一本,都找他感覺挺不好意思的。”
“你别急,先把那些檔案抄下來再說,總能找到人的,檔案是最重要的。”秦初傳授自己的經驗,“我去年發的那篇論文,就是因為在梵蒂岡找到了傳教士當時給教會寫的彙報,那意大利文我也看不懂,後面找人翻的。”
“嗯,我明白了。”
幫秦初收拾好廚房,杭璇回了對門自己房子。這是她租的房子,就在學校邊上,搬來沒多久就發現對門住的是秦初,好像是一起上課的同學,但隻在一兩門課上見到。起先她還以為秦初有翹課的習慣,但後來看秦初上課認真,又覺得不像。後來,杭璇鼓起勇氣在等電梯的時候主動和對方搭話,這才知道秦初不是研究生,而是博士生,是來蹭課的。一來二去,兩個性格相似的女孩也就成為了好朋友。
杭璇拎起随手放在沙發上的帆布包步入卧室,想到滿文的麻煩又是一陣失落,手機界面忽然跳出一個來電,她望着來電顯示,猶豫不決。
手機鈴聲催促她接聽,漫長的糾結後,她按下拒接的紅色按鍵,和之前的幾次一樣,杭璇再一次挂了她爸的電話。
*
杭璇再次确認手機上的地址,按下電梯樓層。
在月底她終于把檔案查得差不多了,前兩天趁着組會,她向導師詢問後續的翻譯問題。昨天導師給她發消息說和之前的學生說好了,讓她今天把檔案送過來交給一個叫林煦的律師。
律師?直到現在杭璇還是很驚訝,居然要把滿文檔案交給一位律師來翻譯?
叮——
電梯緩緩打開,杭璇稍稍向前挪了一步準備出電梯,卻在擡眼的瞬間瞳孔一震。
是他!
合身的黑色西裝,平整熨帖的白色襯衫,朝自己射來的銳利目光,同那日偶遇時一模一樣,她幾乎能感受到他周身的壓迫氣息。
那天下午的記憶不受控制地在腦子裡閃回,杭璇的身體不由自主顫栗了一下,雙腳仿佛被無形的力量牽引,不由自主地往後退去。她低垂着頭,匆匆走出電梯,仿佛一隻受驚的小鹿,急于逃離那令人心悸的目光。
電梯重新合上。梁博利側目望向身旁目不斜視的人,假裝随意問道:“認識?”
“不認識。”
幹脆利落,一如平常。
梁博利絲毫不信,笑道:“可我覺得那姑娘認識你,她剛剛見你明顯臉色都變了。”
林煦聞言不語,目光落在虛空,仿佛是在回味女孩那瞬間的反應,但終究沒有給予任何回應。
她不僅臉色變了,還往後退了一步。
她記得他,她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