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林煦轉身走近辦公桌。

梁博利眉頭一挑：“這位杭小姐是你新客戶？怎麼之前都沒聽說過？”

不去理會對方話裡的深意，林煦簡短應道：“不是客戶，是學妹，找我幫忙翻譯滿文檔案。”

“什麼學妹啊？連微信都沒有？”梁博利拿起茶幾上的水杯，從林煦自備的水壺裡倒了杯涼白開。

林煦并沒有從翻開的頁面上移開視線：“你跟我進來就是為了說這個？那你可以走了，江洋，幫梁律師開門。”

“哎江洋你等等，”梁博利正喝着水，連忙擡手制止江洋，轉頭看向立在桌邊一臉淡然的林煦，“你就這麼不歡迎我啊？好歹我也是你直系學長，你學妹不就是我學妹？”

林煦手指微動，頁面翻轉，一言不發。

梁博利眼珠一轉，想起來另外一茬，沖一旁的江洋使了個眼色：“江洋啊，你出去打聽一下，上午有個二十幾歲的姑娘來律所，穿着綠色上衣，白色裙子，問問她來找誰的，咨詢什麼問題。”

“啊？”江洋馬上反應過來這說的是誰，視線在兩位上司間逡巡，“綠色上衣，白色裙子，不就是杭小姐嗎？她來的時候确實你們剛走不久，你們碰見了？”

是她！

林煦浏覽檔案的目光一頓，捏着頁腳的手指稍稍用力。

居然是她。

“原來她就是你那位學妹啊！”梁博利笑着看向林煦，發現對方正看着筆記本出神。

下一秒，林煦擡眼看向梁博利，已是往常的泰然自若。

“你要是真沒什麼事，我要工作了，永新藥業那個案子還有很多材料要看。”

聽到這話，梁博利收了玩笑的神色，走到林煦跟前：“我來就是要和你說這個，我知道你心裡有數，也不怕，但永新藥業的案子，你還是小心些。”

“我已經找過傅景深了，王家那邊他會幫忙盯着的，但你自己小心點總沒錯，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更何況對方是豺狼虎豹。”梁博利拍了拍林煦肩膀，他知道自己這個學弟的性子。

“我明白，我會小心的。”林煦點頭。

“行，你忙吧，我走了。”梁博利走向門口，臨了叮囑江洋，“你最近也替他多注意點，盡量一起行動。”

“梁律師放心，我會的！”

門阖上後，林煦轉身步入辦公桌後坐下：“江洋，昨天和你說的資料查好了嗎？”

“馬上，我待會整理好就發你。”江洋重新坐下開始忙碌。

“好，”林煦打開電腦顯示屏，餘光瞥見那本綠色封皮的筆記本，“她有說什麼嗎？”

“啊？”江洋一臉懵，探頭看向內間的林煦，“哦你是說杭小姐啊，她沒說什麼，把筆記本給我就走了，我和她說了你加她微信後會和她聯系的。”

“行，你繼續忙吧。”

林煦點開微信，同意杭璇的好友申請，發了條消息過去。

【你好，我是林煦，你的筆記本我收到了，我會盡力翻譯的】

林煦看向右側的落地窗，外頭太陽正盛，一片金色，就和那天下午一樣。

那天的确是他第一次見她，但下午在星巴克，他不是第一次見她。

第一眼是在檔案館。

他輕輕步入場館，走向先前常坐的位置，卻發現位子上已經坐了人。女孩端坐着抄檔，沉湎于紙筆間，并未注意到自己的存在，無來由地，他的視線不再移開，他就這樣靜靜站着，直到不知誰起身時挪了一下椅子，發出刺耳的聲響，他才發覺自己多麼失禮。

他急忙找了個就近的位子坐下，他約了王家炜和他律師下午見面，檔案館離永新藥業不遠，他早點過來查個檔，最近一直在忙案子，很久沒看新檔案了。

直到他離開，女孩依然在奮筆疾書。

對方的司馬昭之心不加掩飾，他漫不經心聽着對方絮絮叨叨的拉攏，腦海中浮現的卻是臨走之時偷偷一瞥的倩影，這實在不像他。一晃神，他蓦然發現女孩近在眼前，一時之間竟有些分不清是幻是夢，但他沒有錯過女孩眼底的慌亂。

他胡亂應付了幾句，起身追上女孩的步伐，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做，等到想起探究時，身體已經快于頭腦一步為她推開了門。

再一次，女孩在對上自己的目光的下一秒就驚慌失措，低聲的道謝有如天籁，渺遠又近在咫尺，然後，她像隻急切躲避捕網的蝴蝶，翩翩飛遠。

工作的奔波将這段插曲掩埋，直到剛才。

所以當時為什麼那麼着急呢？林煦扪心自問，卻又刻意忽視答案。

回想起電梯口她後退的那一步，林煦不覺歎氣。

她好像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