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會中午一起吃飯呗！”梁博利沖着老朋友背影喊道。
潘琳甩了甩手中的文件，權當回應。
“這是大家辦公的地方，不過你是在江洋的位子，也就是在我辦公室的隔間裡。”林煦邊走邊為杭璇介紹。
“那江助理呢？他去哪兒工作？”
“他搬到梁博利辦公室去了。”
前幾天梁博利就已經讓人在自己辦公桌内加了張桌子，也不知道他對江洋說了什麼，總之江洋欣然接受了工作調動，把辦公桌收拾得幹幹淨淨。
“這邊是茶水間，裡面有咖啡機，也有别的飲料和零食，你喜歡什麼随便拿就好。”
從人事那逛一圈回來，杭璇已經基本清楚律所的布局。在忐忑的新奇中，杭璇開始了自己從未想過的實習生活。
和諧友好的人際關系消解了杭璇最初的不安。在林煦的介紹下，她甚至與潘琳和梁博利都結下了深厚的友誼，時不時一起吃午飯。與其說是上司和同事，倒不如說是年長的哥哥姐姐，對她很是關照，隻是有時候會别有意味地看着自己，臉上還帶着難以捉摸的笑。她不知道，因為自己吃飯時的一句“林律師奶奶做的油爆蝦最好吃了”，林煦私下裡被盤問了好久。
在林煦的指導下，她已經學會了如何使用走廊上的打印機進行打印掃描複印等各項操作，合同歸檔整理也進行得井井有條。剛上手的時候，她還真有些不知所措，這麼簡單的活自己居然還得人教。“這很正常，學校裡又不教這個，我也是律所實習的時候才會的”，林煦當時是這麼說的。
還好是他，不然自己估計早就羞愧得無地自容了。
打印機發出不正常的響動，吐到一半的合同再沒下文。
杭璇看向顯示屏，上面紅色的卡紙警報令人心驚。
卡紙？
杭璇皺眉，按照顯示屏上的提示小心打開打印機側面，思考下一步該做什麼。
“是卡紙了嗎？”
頭頂傳來溫柔的女聲。
杭璇轉頭望去，是一個年紀相仿的女生，手上拿着一沓文件，點頭道：“是的，合同打印到一半就沒了。”
女孩将文件放在打印機上，而後拍了拍杭璇肩膀，随她一同蹲下：“我來吧。”
杭璇向旁邊挪了兩步，女孩伸手将卡住的紙一一取出，而後關上打印機側面，打印機重新正常運作。
“好了！”女孩瞧了瞧手上皺巴巴的兩張紙，“這打印機有時候就是這樣的，你把卡住的紙抽出來就好了。”
“這樣，謝謝，不然我還不知道怎麼解決。”
“沒事！”女孩毫不在意，轉頭看向杭璇，“你是新來的實習生吧？我看你好像是跟着林律師的。”
“對，我剛來不久。”
“你也是大四嗎？”女孩繼續問道。
“我研究生了，研二。”杭璇笑着搖頭。
“你是研究生啊！”女孩眼中流露出一絲欽佩，“你是首都大學的嗎？”
杭璇取出打印好的紙，将其放在桌上攏了攏，笑着搖頭：“不是，我在京大。”
“這樣，” 女孩眼中明顯黯淡了幾分，卻在下一秒回複炯炯有神，笑道，“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喬一暮，一二三四的一，日暮的暮，首都大學大四的學生。”
杭璇轉身的動作遲疑了一秒，回道：“我是杭璇，杭州的杭，王字旁的璇，在京市大學讀研二。”
“我暑假就來實習了，你以後有哪不熟的都可以來問我，我就在外面那個辦公空間。”
女孩的笑燦爛溫暖，非常具有感染力。
杭璇笑着點頭告别：“好，我先回去啦。”
其實，她本科也是首都大學讀的。
杭璇将腦中雜亂的思緒抛開，回到辦公室接着辦公。
下午跟着林煦出外勤，經過外面工作間時，喬一暮沖她眨眼，杭璇回之一笑，看來是個活潑開朗的e人學妹。
外勤地點是之前委托林煦辯護的藥企，自從審理結果出來後，林煦就受托成了他們的法律顧問。
杭璇坐在一旁靜靜聽着林煦為對方提出法律建議，柔和的夕陽透過落地窗瀉入會客廳，林煦的語速不緊不慢，語氣平和，讓你不由自主相信他。
好像各方面的法律他都如數家珍，信手拈來，杭璇視線飄向林煦側臉，她忽地想起約林煦在校門口見的那個下午，金色的陽光落在林煦臉上，當時她就震撼于他身上難以描述的神性。現在她有些明白了，那不是神性，而是人性，他就像是女神手中天平的具象化，追求公正，嚴謹細緻，他知道自己要追求什麼，也一直在那條路上孜孜以求。
“下午我講的東西是不是有點無聊？”林煦問道。
二人在附近的商場吃完晚飯，正準備回去，杭璇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嗯？”
“我看你那時候聽得都走神了。”
“你看出來了？”杭璇驚訝，随即有些無地自容，“我不是故意的，聽着聽着就走神了，我下次注意。”
杭璇一副下次一定改正的模樣，林煦見了笑道：“不用這麼緊張，沒有怪你，你本來就不是學法的，讓你坐那聽我說一堆确實難為你了，本來還怕不帶你出來你一個人在律所無聊，現在看來以後還是讓你在律所吧，可以做點自己的事。”
“不用不用，你還是帶我出來吧，”杭璇搖頭，“和你出來總比一個人待辦公室好。”
“真的？”
“真的，至少那邊的巧克力不錯，我下午抽空吃了好幾個。”
話音剛落，杭璇就感覺身後被一個小家夥撞上，轉身看清後連忙扶穩小女孩。
“圓圓！”
不遠處的女人焦急跑近，見到女兒沒事松了口氣，蹲下摸了摸小女孩的頭，囑咐道：“圓圓，對叔叔阿姨說對不起。”
小女孩頓了頓，而後奶聲奶氣說道：“叔叔阿姨對不起。”
“沒關系，”杭璇俯身輕撫女孩的頭發，“你叫圓圓是嗎？圓圓下次不準這麼一個人亂跑了，要牽着媽媽的手，不然媽媽會擔心的知道嗎？”
“知道了。”
杭璇滿意一笑，收回手正欲離開，卻發現林煦正盯着女孩的母親。
“真不好意思啊，都怪我沒看牢孩子，打擾你們了。”女人起身，再次向二人道歉，卻在對上林煦的目光後一愣。
他們認識？
果不其然，杭璇看見女人朝林煦一笑，那不是普通的禮貌笑容，也不是單純的朋友相見的開心笑容。那笑中帶有高興，苦澀，感慨，釋懷，還有一些别的她一時之間無法體會的情感。
“林煦，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