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煦伸手，想撥開杭璇額前散落的碎發，指尖快要觸碰到時又停下了動作。

女孩剛走出來，他就看到了。

收腰的黑色大衣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更加修長瘦弱，露出來的裙擺大約5厘米，随着女孩的腳步和大衣下擺一起一晃一晃。女孩臉上一派淡漠，和當下的天氣一樣，清冷孤矜。

如果不是那天晚上他親眼所見，親耳所聽，在她後退那一步時，林煦覺得自己一定會絕望。

還好他擁有那一晚的真情流露。

即使如此，那後退的一步還是這麼刺眼，那句“忘了”還是這麼刺耳。

林煦沒有忍住，輕輕将女孩的發絲挽到耳後，顫抖着輕觸女孩的面龐。

直到後車按了喇叭，林煦才意識到前車已駛遠，連忙重新發動車子。

瞄了眼車内的時間，已快要6點，比預計已經晚了一個多小時。晚高峰加上下雪，恐怕還得堵上一會。

林煦瞧了眼女孩恬靜的睡顔，生平第一次産生堵車久一點的期待。

*

杭璇醒來的時候，恰好對上林煦漆黑的雙眸。

下一秒，對方遠離了自己，溫和的聲音傳來：“你醒了？”

車内已亮起燈，窗外是自己家别墅，黃色的路燈下，雪花紛紛揚揚，亮着燈火的别墅是那麼溫馨。

“到了？”杭璇伸手就要解安全帶，“你怎麼不叫我？”

林煦開門的手一頓：“剛要叫你你就醒了。”

杭璇沒有多想，隻應了聲“哦”。

剛下車，别墅的大門打開，見到杭璇，岑令雅驚喜叫到：“杭璇！”

“媽！”

杭璇拎着包就和岑令雅抱在一起。

林煦從後備箱取出行李箱，看着母女二人的親昵舉動，不禁會心一笑。

注意到林煦，岑令雅放開杭璇，接過行李箱：“你就是林煦吧？謝謝你去接我家杭璇。”

“阿姨客氣了，這是我應該做的。”

“很晚了，你也還沒吃晚飯吧，進來一起吃個飯再回去吧？”岑令雅說着為杭璇拍去肩上的雪花，“外面下雪，我們快進去吧。”

“謝謝阿姨的好意，今天杭璇剛回來，我就不打擾了，下次有機會再來。”林煦微微颔首，向兩人告别。

“哎——”

岑令雅還想說什麼，林煦已經走向駕駛座，發動車子離開。

黑色的車影很快消失在拐角。

“我們快進去吧！你奶奶可是專門做了一桌你愛吃的菜！”岑令雅攏了攏杭璇的圍巾，柔軟的觸感下，杭璇才意識到她忘了把圍巾還他。

“怎麼了？”岑令雅将行李箱推至角落，扭頭發現杭璇有些呆愣。

“沒怎麼。”杭璇笑着搖頭，脫下圍巾和外套，換上鞋架上早為自己準備好的棉拖。

“回來啦。”

杭璇擡頭，看見杭淵站在幾米之外望着自己。

“爸。”

下意識地，杭璇先叫了一聲，而後才回應道：“嗯，回來了。”

“本來和你媽是去接你的，學校臨時有個會，脫不開身。”

她和她父親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心平氣和說話了。

“沒事的爸。”

“你還說呢！”聽到動靜的張玉萍出來，瞪了杭淵一眼後拉着杭璇進入客廳，上下打量，“杭璇啊，你可回來了，你都不知道，奶奶盼你回來盼好久了！快，快吃飯！你再不回來，飯就要涼了。”

衆人圍着餐桌坐下。

“能現在到已經很好了，”杭知年瞧了眼牆上的鐘，“杭璇的飛機不是晚了一個多小時嗎？可不得撞上晚高峰？路上是堵車了吧？”

“嗯。”杭璇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是睡着前她有印象，确實是有些堵。

睡着？杭璇後知後覺這個舉動多麼不合時宜。她怎麼在林煦車上睡着了呢？

“今天可得好好謝謝人家林煦，人家在機場等了杭璇好幾個小時呢。”張玉萍給杭璇盛了碗排骨湯。

“我也這麼說，剛剛我讓林煦一起進來吃個晚飯，他隻說杭璇今天剛回來，不打擾了，放下杭璇的行李箱就走了。”

杭知年呷了口燙過的黃酒：“老林家這個孩子啊，确實好。”

杭璇默默攪着湯，隻聽着，并不說話。

“您對他評價這麼高，我也想見見了。”杭淵開口道。

“讓你剛剛不和我出門，”岑令雅沖丈夫一笑，“這孩子家教很好，長得也好，我看，你年輕的時候也比不上他，媽你說是不是？”

“那是，他年輕的時候哪比得上林煦，就是個書呆子，”張玉萍順着媳婦的話往下說，埋汰起兒子來也是毫不留情，“你要是想見啊，還真有機會，明天晚上老林八十壽宴，你們兩個有空就跟着去呗。”

杭璇喝湯的動作一頓，明天林煦爺爺過壽？

“這是不是不太合适？他們請的是你和爸吧？”杭淵回道。

“沒什麼不合适的，老林又不是别人，他之前一直和我說什麼時候讓兩家人整整齊齊見見，你們忙，他兒子兒媳也忙，這次難得有機會。”杭知年說道。

“就是，上次他和曉梅專程過來送請帖，說要是杭璇回來了，也一定要帶着過去。”張玉萍說着看了眼默默吃飯的杭璇。

“我？”

張玉萍笑着點頭：“是啊，你林爺爺黃奶奶也是念着你的，問過我好幾次你什麼時候回來，所以明天晚上你得去。”

杭璇抿了抿嘴，終是應下。林煦爺爺奶奶對她很好，她既然回來了，是該去。

隻是，她又得見到林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