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陸鴻源郡“尾溝”海岸時,正是日中時分。
豔陽當空,天高雲淡。霍實誠一行鐵甲嚴兵,威風凜凜。
他雖為文官,卻是武将出身,所以不慣乘轎,便與耿幹和艾操一人一騎上路。人岸馬偉,引起不少路人的觀望。
場面如此氣派,早有探子把消息傳到鴻源府衙。
兆立本聽探子描述過來人面貌,肯定是霍實誠。因為霍實誠在北州呆過的時間不算短,作為郡守的他沒有理由不認識。
霍實誠才走了一半的路程,兆立本就領着悟效先和拱大丘,快馬輕蹄來接他了。
都是熟人,便不拘小節,也不下馬。相互見過禮之後,并辔緩行。傍晚才至府衙。
兆立本上好招待霍實誠吃過晚飯,就私下跟他彙報了郝漢救走榮譽和史布信等人的全過程。還把悟效先、記錄下榮譽等人罵文的那張紙給了他。
霍實誠怒火中燒,急着向郝漢問個究竟,也不休息,立即啟程,漏夜趕到北州。
郝漢半夜被探馬叫醒。
他派人找鸠揪過來,如此這般地作了一番吩咐。
鸠揪領命離開後,郝漢就在大帳中等着霍實誠。
黎明時分,霍實誠一行來到中軍大帳向郝漢宣诏。
郝漢接诏之後,霍實誠便向他問及榮譽和史布信他們這些人的情況。
郝漢說是他手下有一個逃兵,跟這些人混在一起,所以要帶回來審問。
霍實誠将悟效先記錄的榮譽等人的罵文交給郝漢,說這班人有庇護妖童之嫌,還有辱罵朝廷命官之實。他要親自審理。
郝漢表示同意,當即叫身邊的衛兵去提人過來。
衛兵出來便遇到早在外面等着他的鸠揪。
兩人即往後山,和榮譽等二十餘人一起,躲進了山洞。
原來提人的衛兵,是鸠揪安排史布信扮成的。
霍實誠久等不見人來,暗忖不妥,就想着人去催。
正好萬俟霸大步流星趕來向郝漢報告,說衛兵帶着那班人逃跑了。問現在怎麼辦?
郝漢斥道:“怎麼辦?去追啊!捉回來全給我宰了。”
“末将遵命。”萬俟霸轉身就走,步子卻不是很急。
霍實誠看出來他們是在做戲,雖内心窩火,卻無可奈何。想到這裡是郝漢的地盤,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何況乎他?
他隻得忍氣吞聲,若無其事道:“反正韓思同一家三口,已竄往天魔島,必死無疑。這些人就算是他的同黨,也不會有什麼作為。如果抓到,都由帥度處置吧。我也就不再過問了。”
郝漢虛應道:“抓回一定辦了,免遺後患。”
“既如此,本相另有公務要忙,先行告辭。”霍實誠招呼耿幹和艾操上馬。
郝漢微笑道:“國相日理萬機,鞠躬盡瘁,實乃國之幸民之福。我也不便挽留,就此别過,一路保重!
當天下午,霍實誠一行再次來到“鴻源郡”。
今天在軍營碰了軟釘子,為使不再溫和的郝漢變得乖順,必須培養一股敵對郝漢的勢力,用以制衡北方局面。于是他第一時間想到了兆立本。
這個在他面前大獻殷勤猛表忠心的邊陲郡守,一旦收為己用,必定讓郝漢不得省心。
還是鴻源府衙那間相對幽靜的客廳中,戒備森嚴,關門閉窗,霍實誠與兆立本對坐飲茶。
“兆郡守,你覺得郝漢這人怎樣?”霍實誠開門見山問道。
“這人的軍事才能,下官真不敢恭維。南稀戰争持續十幾年,如非國相大人出手,恐至今仍未結束。”兆立本直截了當答道。
見他如此表态,霍實誠欣然而悅道:“此人桀骜不馴,狂妄自大,而且徇情枉法。今天本相欲親自審案,那批人犯居然被他弄丢了。”
“國相何不以此為據,舉奏聖上将其撤換了事?”兆立本像是出謀劃策,又似投石問路。
“這是遲早的事。但眼下他手握重兵,在北州根深蒂固,輕舉妄動,不得則亂。”霍實誠神情郁悶道。
兆立本知其所慮,立馬附和道:“事關重大,看來得從長計議。”
“聖上已決定組建東海水師,旨在應對外擾,亦是防範内變。在事情未出結果之前,穩字是關鍵。”霍實誠向兆立本透露計劃,一是表示對他的信任,二是抛磚引玉,想聽他的看法。
“東海距此甚遠,急之不達。成立北海水師,樹下磨刀,欲倒則伐,豈不更好?”兆立本大惑不解道。
霍實誠反問道:“你能解釋樹為什麼又叫木麼?”
兆立本沉思片刻,揣摩道:“大人是怕打草驚蛇?”
見霍實誠不語默認,兆立本立馬獻策道:“不如瞞天過海,征集漁船,在北海建立一支民間武裝,從屬南海水師。捕魚練兵,聚财儲武,戰荒兩備。”
霍實誠苦笑道:“此計甚妙,卻不知經費何來?”
“大人勿慮,且随我來。”兆立本起身離座,往廳角走去。
霍實誠緊随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