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郝細雲(霍豹)将藏着蘇托靈魂的象牙杖擲向B星,再追蹤B星拯救楊逸他們的暗物質幻影舟而至。她站在B星上,遊目四掃,念至萬方,魔意頓起。
當她足尖碾過B星凍土時,玄冰在她踝邊綻出霹靂裂紋。極地罡風卷起猩紅鬥篷,腕間九連環幽邃青光遊刃回鋒。她烏形化影閃離B星即達韓含光顧過的遙遠天際,C星沙漠的塵爆、D星海洋的潮汐和E星火山的湧漿,在其氣場壓制下瞬間定格如镂雕刻闆,紋絲不動,咆哮的空氣剩餘粗重喘息。烏雲壓頂,地面竟然無投影!
天風開眼處,郝細勻青絲飛揚,錦衣銀甲,玉面霜膚,月眉金瞳,英姿飒爽,威風凜凜。“星脈,開。”她叉開五指,大氣層裂開三道髓腔狀隧道。尾指中的猛牯突然尖嘯,癫狂沖撞,卻無法離開逼仄夾縫毫分。
此時此刻,C星、D星竟渙散分化成黃、綠雨束流光,順隧道貫注E星。
E星并未膨脹,而是變成紫色。上面的“裂變肉蟲”和“瘋長草”被星能瞬間強化,居然有了意識,排成兩個方陣聽候郝細勻指令。
細勻手掌微收,“蟲陣”和“草陣”便又化作赤青兩道虹光,沿隧道奔湧至她的無名指和中指指套中,與萬毒猿王猛牯為鄰。
郝細勻(霍豹)握掌成拳,一聲冷哼,轉回B星。她要在此消滅韓含及其所有關系密切者,并使B星再次沉寂或湮沒。
再說韓含知道篡天郎君篡改了宇宙程序,也明白其用心,便别過畫仙江南雨竹,匆匆趕赴A星南海。(這裡所說的匆匆,并非說韓含要忙着趕路,是表達他心情迫切,其實神的速度縱橫時空,念至即達,不需時間上的應用。但大神都有“拒窺”和“滞停”的神通,所以他們之間先後快慢本質是能量糾纏,非人類文字所能表述。作者筆下呈現的畫面,僅僅是服務于讀者的閱讀,離真相很遠。)
韓含踏碎浪峰時,鹹風灌滿他裂帛的襟袍。眼前海墓遺址如被巨獸啃噬:珊瑚宮阙坍作亂石,珍珠階碎成齑粉,金絲楠木棺椁像被掏空的蚌殼般洞開着。
他現身雲端,“如意手”淩空按下。回灌的怒濤凝成環形冰牆,将破敗墓穴箍在琉璃牢籠中。冰壁折射着四十年前寝宮舊影——鲛绡帳外藥爐蒸騰的苦氣,在冰紋裡凝成缭繞水霧。
韓含的指尖懸在楠木偶三寸之上,檀香已攜着體溫漫上指節。七寸偶身如歲月凝成的琥珀,封存着他曲折人生的脈絡——那道鎖骨陡坡,銘刻着呼布烏湖凜冽的波痕;腹肌間的溝壑起伏,與細勻的思潮同步。
當目光落向臍下浮雕,盤踞的小白龍在燭光裡蘇醒。龍首昂揚如少年招展的戰旗,龍尾纏繞的凸紋延伸至金頂,恰似宮階上那些踏過血火歸來的足印。龍睛鑲嵌的藍髓深處,沉澱着四十載深宮寒露,每一縷光斑都是點亮凝眸的焦點。
偶人左胸第三肋間有道創痕,那是章肅一劍貫穿的位置。神秘成細勻心目中一處獨特的風景。檀香在磨損處格外濃郁,似要填補所有分離的歲月。
天光地火中,偶人盤踞金頂的小白龍映上水帷,龍影遊動奇譚斷虹,宛如某個未完成的摟抱。藍髓龍睛折射暖光。韓含看見楠木偶根上的脈息如青流奔湧,竟積極響應細勻激蕩的情懷。
龍脊每道鱗隙都嵌着未寄出的信箋。逆鱗層疊的鋸齒邊緣,恍若細勻在虛空裡咬碎的月光殘痕。龍爪凹陷的弧度,疊印着她睡夢中蜷縮的趾尖輪廓。尤其龍颌捧珠的凸起,包漿流轉如經年目光摩挲——那是無數長夜她以魂魄描摹的圖騰,妄想□□會滲出消融積雪的春泉。
紫檀偶背上《詠川》詩刻深逾三分,字痕如墨梅在凍土掙出的根系。當指腹撫過溝壑,恍惚聽見她未落棺的歎息正沿着詩行生長,在木紋深處綻出帶血絲的胭脂萼。
關岸片英翻蝶浪,津口扁舟載印香:
“蝶浪”撇捺如牝戶翕張。細勻每誦此句,必夾腿幻想韓含踏浪而至,奪門沖關,直搗春宮。曾有宮娥窺見公主深夜對偶呢喃,錦褥間漫開的濕痕正浸透“浪”字三點水偏旁。
渡口金風紫氣,細浪微讕,風和日麗,扁舟輕輕。竹篙點破薄霧,夜雷滾過香榻,她抱偶對燭,檀木龍脊輕抵掌心紋路,打開绮夢露落花明。春江沁月,夾岸生潮,龍降奇譚,馬踏天水,一池更漏搖窗影,輾轉反側道離情,别恨寒錦衾。
偶身盤鱗忽洇暖意,恍惚那年書墨重,今宵雨幕沉。垂簾水痕印窗紗,檀木肌理走蛟龍,“既得芳草”亂初春,豈堪“新浦”向偶人!
既得芳草茵新浦,何不旭日照春江?
“照春江”鑿刻最深——“江”字三點水凹槽積着幹涸的晶漬。每逢月信潮熱,她便以龍首冰涼的藍髓睛按壓花蒂,直至“旭日”二字被湧潮濡濕。
屋落令月害虛恨,沖出時花怕空涼:
“害”字寶蓋頭殘缺處,是她寂寞難耐時摳爛的絲絨,絨絮混着香津黏在刻槽;“虛恨”的恨字豎心旁裂隙間,嵌着三根卷毛,那是某年酷暑她下口吞偶時,痙攣中情寄詩行的見證。
當指腹壓向落款“勻”字,那四十載封存的麝香轟然炸裂,愛津濺濕“勻”字刻痕。此刻這蜜露正滲出檀木,浸潤韓含的掌心。“沖”字豎筆如立旗杆。
紙上千行走思感,寫枯情懷盡是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