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希是新人,前途未知,所以公司一下子砸進去的資源不多。這些不痛不癢的東西成英自己就能決定,但礙于尤希是李落河親自發話簽進來的,她還是來問了句。
裡面多是一些中等的資源,尤希一個新人小白有這些做起點相當不錯了,特别是其中還有一個各大一線流量都争着想去的綜藝常駐項目。
李落河問:“這個綜藝也是你安排的?”
成英看了一眼,張張嘴,否認了:“不是,是制作人找的我,說贊助人指定要尤希參加。”
“誰是贊助人?”李落河擡眼。
“競天的尹總,尹濟。”
還是熟人。
李落河在心底嗤笑,合上文件夾:“尤希是你的藝人,想怎麼帶你心裡有數就行,不用請示我,有什麼問題找這位競天的尹總商量。”
成英不愧是圈裡混了十幾年的老人,當即就明白過來,拿着文件離開。
晚上回到老宅已經一點多,老人沒有熬夜的習慣,房子一片漆黑甯靜,李落河插進鑰匙卻遲遲沒有擰動鎖扣。
等他腦海停止再現上午卧室的事要開門時,大門從裡面打開了。
陳峙穿着睡衣,頭發沒吹太幹,看見是他後把門全部打開:“聽見鑰匙插孔就沒動靜,還以為聽錯了。”
李落河愣了一下,随後拔出鑰匙,進門換鞋,淡聲開口:“你在客廳幹什麼。”
“等你。”陳峙把門關上,打開玄關的燈。
換好拖鞋,李落河掃了一眼黑漆漆的客廳,沒說話。
陳峙自如解釋:“爺爺和路姨看見開燈會唠叨我們熬太晚的。”
“哦,不需要你等我。”李落河并不領情,關掉玄關燈,徑自上樓。
陳峙在黑暗中勾唇無聲笑了一下,踩着李落河的影子跟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毫無交流地上了二樓。
穿過短走廊,李落河停在自己卧室前,開門進去。
陳峙在背後叫住他:“落落。”
前面的人停了下來。
陳峙想了想,說:“早上那些話——”
砰——
咔哒。
李落河用力關上門,将接下來的話隔絕在門後,順帶反鎖。
陳峙輕輕笑了聲,在進房間前對着緊閉的房門輕聲道了句:“落落晚安。”
洗過澡換上睡衣,李落河疲憊地躺在床上。
腦子一旦停止工作,白天陳峙說的話就不斷重複再現。
陳峙不會走了。
不會再離開津市,不會再一走不知道幾年。
他們當初已經分手,陳峙現在要去哪,要待在哪其實跟李落河一點關系都沒有,但他還是因此感到一絲可笑的悲哀——
聽見不會離開的保證,他竟然會控制不住地高興。
這麼想他還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痛,李落河閉着眼殘忍地剖析自己。
陳峙一走就是三年,抛下他,抛下他們的感情,留李落河當初一個人面對殘局。他那麼忍得下心,現在隻是在國外玩夠了回來,說了幾句沒有實質作用的話,自己就又燃起希望了。
真是欠。李落河評價自己。
閉眼躺了會,李落河摸出手機,将微信黑名單裡唯一一位用戶拉出來。
陳峙以為他李落河是什麼東西,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嗎?
李落河手指快速劃到陳峙的名片,點進去要删除好友,卻被對方朋友圈預覽框裡的照片吸住視線。
屏幕因長時間無操作黑屏,李落河終于眨了下眼睛,重新按開手機,點進陳峙的朋友圈。
陳峙朋友圈一共沒幾條,他不愛發這些,但每條都有圖有文字。
置頂的一條是七年前發的。
-陳峙:仲夏,他。
配圖是一張自拍,陳峙隻露了半張臉,笑得青春洋溢,照片的另一半拍進了陽台,李落河背對着他,面朝陽台外。
李落河對着照片的大圖愣了很久的神。
照片是陳峙偷偷拍的,李落河現在還能回想起自己當時在陽台的模樣。
從耳尖到脖子根,李落河整張臉都是紅的,把着陽台的欄杆,借由夏日晚風吹散臉上的熱度,他笑得很淺,微微抿着唇掩蓋羞澀,但幸福和興奮卻絲毫都掩不住。
因為在照片被定格前,他和陳峙接了彼此的第一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