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峙來接你那天,我和他在外面聊了幾句。我問了他三年前出國的事情,但陳峙告訴我,他們家當初沒有要移居。”
——“你當時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尹濟的話不斷回蕩在腦海,李落河握着酒杯出神,已經沒了玩樂的心思。
沒有移居,怎麼可能?
李落河不可能忘記那天發生的所有事,他仍然清清楚楚地記得陳遠山宣布即将移居時的神色,語氣,表情。
他确定那天他聽到的就是移居。
那時候現場還有李紳和路泱在,李落河想打電話給路泱确認,拿出手機時又放棄。
今天是他爸媽的結婚紀念日,還是别打擾他們。
尹濟坐過來,看見李落河一直心不在焉,不知道是不是不該告訴他,遲疑地寬慰道:“落河,陳峙跟我說的也不一定是真的,畢竟他人已經在國内,三年前他到底怎麼想的,我們也無從知曉……”
“我知道。”李落河喝完杯中殘酒。
但他想知道真相。
放下杯子,李落河已經做好決定,他起身走到門口:“我有點事,你們玩。”
說完不等黎闌和尹濟反應,推門出去。
出了房間,李落河沒有往外離開會所,反而往裡走了一段,進了個沒人的空房間。
叫服務員上了幾瓶酒,李落河開了兩瓶各自喝了一些,随後坐在沙發上等酒精發揮作用。
很快,李落河感到頭暈。他沖進洗手間洗了把臉,拿起手機冷靜地打出電話。
水珠順着下颌線彙聚到下巴處凝成水滴,接通的那一刻,李落河比對方更快地開口:“來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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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峙匆忙提前結束工作趕到天宮會所時,李落河正仰躺在沙發上緩解烈酒的後勁。
桌面上擺滿了酒瓶,陳峙眉頭緊皺,在心裡大概估出量,心頓時沉下來。
他走到李落河身邊,輕聲喚:“落落,落落?”
李落河半睜眼看着陳峙,沒有回應。
見李落河還有反應,陳峙放下點心,手臂穿過李落河的身體,找到合适的發力點想用力把他抱起來。
胳膊還沒發力,陳峙突然被一雙手圈住,他結結實實愣了一下,低頭。
李落河摟着陳峙,對上後者低下來的眼睛,聲音帶着喝醉後的不清醒:“抱啊。”
喉結輕輕滑動,陳峙低沉嗯了一聲,一手扣腰以公主抱的姿勢把人抱起。感受到李落河想掙紮,陳峙便把他的腿落地,改為摟腰的姿勢。
李落河便不再動了。
“回哪兒?”陳峙低頭問。
李落河說:“随便。”
陳峙把人摟着小心往外走,不知道李落河現在是否清醒,他隻能嘗試着問:“喝了多少?”
李落河沒回答。
陳峙又問:“你一個人?”
依舊沒回答。
陳峙于是不問了,把李落河帶到自己車邊,拉開副駕駛将人抱進去,自顧自地開口:“回老宅。”
他探身過去給李落河系安全帶。
二人此刻離得很近,李落河看着近在咫尺的側臉,在陳峙扣上卡扣即将離開副駕的那一刻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服:“陳峙。”
陳峙停下動作,保持着彎腰的姿勢擡眼跟李落河對視,嗯了聲:“在。”
李落河目光迷蒙地描過他的眉眼。
剛剛抱在一起的片刻裡,寬闊的肩膀和熟悉的觸感再次喚醒了李落河被封存三年的記憶。
他們曾經用各種姿勢抱過、摟過,更親密的姿勢也有,次數早就數不清。但沒人在彼時預料到,後來再想像當初一樣擁抱已經很難。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太多,李落河說話有些鼻音:“你不走了嗎?”
盡管已經回答過很多次,陳峙沒有不耐煩,依舊耐心而清楚地回答:“不走了。”
心跳速度逐漸加快,李落河不自覺地抓緊了一點,說不清是期待更多還是緊張更多地繼續問:“為什麼一定要走?”
他在問三年前的分别。
既然還是回來了,為什麼一定要走呢?如果不是移居,什麼讓你甯願分手也要離開?
李落河眼睫比一般人更長,光投射下來時會被切割成破碎的光影,陳峙安靜地看了一會,握住李落河拉着他衣服已經變涼的手,放回去,退出駕駛室站直身體,避開他的問題:“外面很冷,車裡開了空調,我們先回家。”
副駕門關上,李落河的心随着陳峙避而不答的态度涼成一片。
剛有所緩和的氣氛再次結成冰霜。
一路上,李落河沒有說過一句話。車裡雖然坐着兩個人,卻比任何時候都沉默,安靜到整段路程隻有車輛轉向打燈和輪胎壓過冰水坑破碎的聲音。
明明很暖和,可李落河臉色比受凍了還白。
看着車窗外茫茫的夜色,李落河想,他以前是不是做過什麼他自己沒意識到的罪大惡極的事,不然陳峙何至于這樣折磨他。
難道曾經那麼相愛的時光都是過眼雲煙嗎?整整三年過去,李落河甚至連一個離開的理由都不配得到。
或許是他們變了吧,李落河疲憊地閉上眼。
車一路平穩開到李宅前,李落河已經不複剛才的醉态,自己開門下車,沒有等身後人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