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說兩個字又收了回去,沉默下來。
“嗯?”陳峙應聲。
“沒什麼。”就這幾秒的時間,李落河似乎已經打定主意不提,搖搖頭從沙發上起身,将陳峙剛打理好的花瓶放回餐桌,“後天我要去機場送個人,你要去嗎?”
“去。”陳峙說,“尤希是嗎?他留學手續這麼快就好了。”
李落河懶得追問他又是從哪兒得來的消息,隻幹脆地點頭承認。
下午太累,李落河回完郵件就打算進房間休息睡覺。陳峙直接選擇忘記自己睡在次卧的事實,躺在了李落河身邊。
陳峙從背後環住李落河,扣着他的手保持着一個親密的睡姿。
安靜的卧室裡,李落河閉上眼打算入睡。
“我爸媽你不用擔心。”
李落河睜開眼睛。
陳峙像有讀心術一樣,即使李落河剛剛還沒說就收了回去,他依舊精準地猜到李落河想說什麼。
陳峙知道他沒睡着,繼續說:“至于路姨和李叔這邊,你要是不知道怎麼做,也可以交給我,反正不管拖多久,他們早晚都會知道。”
李落河呼吸亂了幾分,半晌松開牽着的手,轉了個身跟陳峙面對面。
他把額頭抵在陳峙的肩上,低聲說:“我沒有擔心,隻是控制不住地想了一下。”
“不要想。”陳峙話語裡注入讓人安定的力量,“我爸媽是我會解決的事,不該成為讓你煩惱的源頭。”
李落河嗯了聲,抱着陳峙的腰腹汲取溫暖,他随口接話:“你要怎麼解決?”
說實話,李落河不覺得陳峙現在能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出櫃這件事在他看來根本不會有兩全其美的辦法。
這注定是一場會有人受傷的争執,不是他們就會是他們的父母。
陳見薇和陳遠山從小就對李落河很好,說把他當第二個親生兒子也不為過,李落河也一直對他們敬愛有加。
可之後呢,李落河不敢想陳見薇和陳遠山知道一切後的場面。他對陳峙的父母一直以來都有一絲隐秘的愧疚。
“我可以現在就告訴他們一切。”陳峙淡淡道。
他看着李落河,很認真,神情不似作假:“你想嗎,想的話我現在就可以讓他們知道。”
李落河在昏暗的光線中怔怔地對上陳峙的眼睛,半晌才接話:“你瘋了啊……”
“沒有。其實他們……”陳峙看清李落河眼裡濃厚的驚色,尾音頓了頓,繼續道,“其實他們也沒有那麼難說話,說不定會理解我們。”
李落河隻當陳峙說話不經過思考,他道:“沒那麼簡單……算了,現在說這些還太早,睡覺吧。”
陳峙本來還想說什麼,但李落河已經閉上眼睛,他就沒說了,把人摟在懷裡睡去。
這些事情對他來說都不重要,所以他願意配合李落河的步伐。
第二天起床,李落河的腰還是酸的,渾身上下都透着不嚴重但明顯的不舒服,昨天的印記經過一夜也更加明顯。
“要不換一件吧。”襯衫領遮不住所有的痕迹,陳峙摸了摸李落河的脖子,有點後悔但不多地建議。
“……”李落河把扣子解開,咬牙切齒,“我都讓你不要亂咬了。”
“對不起。”陳峙認錯非常快,雖然看不出有幾分誠意,他挑了件黑色高領打底,“穿這個吧。”
司機對兩人一起出來早已見怪不怪,把李落河送到公司後自覺地拐彎,把陳峙送到緻雅集團大樓。
周謙到崗後找李落河彙報工作和今日行程安排,說完後沒有立即離開,把周末的收到的東西拿給李落河看:“李總,謝小姐周末安排她的秘書送了禮物來,還給您帶了一段話。”
李落河從文件中抽身,擡擡下巴示意周謙繼續說。
周謙:“謝小姐想向您道歉。她說她利用您的确有錯,但也是有真心把您當朋友,希望您不要計較。”
現在道歉,不好說謝瑾是真的感到愧疚還是單純不想李落河因為這件事生氣。畢竟大家都在津市做生意,李落河并不想去深究。
他把禮物放進辦公室的儲物櫃裡,吩咐周謙:“等會你以我的名義訂束花送到謝瑾病房。”
周謙:“好,需要帶話嗎?”
李落河搖頭:“不用。”
一來一回,已經代表了他不會計較的态度,至于帶話,李落河覺得沒有必要。
周謙意會,轉身出去安排。
“等一下,周謙。”李落河叫住他。
李落河突然想起陳峙之前跟他提起周謙似乎對他有很大偏見的事,總不能讓周謙一直這麼誤會下去。
他替陳峙澄清:“緻雅的陳總人挺好的,不是你想的那樣。他之前要挖你牆角的事情隻是怕你不靠譜,沒有背後捅我刀子的意思。”
聽到李落河說的是這事,周謙愣了一下,張了張嘴又閉上了,點頭:“好的,我明白。”
這看起來也不想偏見很大的樣子,李落河放心了:“嗯,把他當正常客戶對待就行,不用替我防着。”
“好。”周謙答應後退出李落河辦公室,内心對陳峙的印象再次跌至谷底。
他真是小看那位陳總了,不但想挖李總牆角,居然還倒打一耙先告狀,李總真是被他騙過去了,他得替李總好好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