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餐廳的南牆邊有一扇巨大的上下折疊窗,窗框大約在成年男人胸前的位置。
初中的時候,李落河正值叛逆期,路泱經常被他氣到說不出話。每當這時,她就會吩咐管家看好大門,不讓李落河出去,迫使他自己在屋裡反省。
李落河跟陳峙抱怨,陳峙當時問他:“我記得餐廳那裡有扇窗,你會翻嗎?”
因為身高不夠,李落河初中會搬椅子墊在腳下,趁家裡阿姨都不在餐廳的時候偷偷翻出窗子。
好在二十多歲的李落河已經足夠高,不需要像以前一樣借助椅子增高。他手一撐,輕松地躍上窗沿,将折疊窗拉到最高,貓着腰跳了出去。
餐廳後面連接的是花園,路泱之前心血來潮買來的花種長勢喜人。李落河踩着花園的小路往前,沒走幾步就看見前面已經等候多時的人。
陳峙也看見他了,笑着叫他:“落落。”
剩下幾步路李落河改走為跑,精準地落入陳峙張開的雙手中:“寶貝兒!”
陳峙用力摟着李落河,低頭埋進他的肩窩,微涼的鼻尖蹭了蹭他鎖骨,低聲訴說:“好想你。”
李落河眼睛彎了彎。爬家裡窗戶出來和男朋友幽會的行為帶來一種莫名的刺激,他有些亢奮,覺得新奇:“我們這樣像不像偷情?”
陳峙略微疑惑地擡頭。
李落河笑得開心,玩笑道:“背着家裡正宮出來幽會在外面的野男唔……”
話沒說完,陳峙扣着李落河的後腦勺,低頭堵住他的嘴。
于是李落河沒有開玩笑的心情了,收緊手臂認真和陳峙接吻。
陳峙的吻溫柔中裹挾着強勢,接吻的時候總是喜歡做出一些帶有掌控意味的動作,但不會令李落河感到抗拒,并且每次都能恰好掐準李落河承受極限時松開。
“誰是正宮?”陳峙嗓音不可避免地沙啞。
李落河被他吃根本不存在的醋逗笑,順着毛哄:“你。”
他捧着陳峙的臉親了一下:“你是正宮。”
誰成想陳峙并不滿意這個答案,挑着眉故意找茬:“意思是有别的野男人?”
李落河沒有被他牽着走,而是放開陳峙,作勢要離開:“我現在就去找一個。”
“别。”陳峙一秒破功,把人拉回來,“我是,都是我。”
陳峙不再逗李落河玩,問道:“今天家裡是不是來人了?”
李碩和蘇依有自己的事要忙,并不是每周都來老宅看李峻榮,這次來主要還是為了拉着李尚星跟路泱他們道歉。
李落河點頭:“我二伯他們來了,李尚星也在,但是李尚月沒來。”
那天李落河的話直接把二人關系弄僵,今天道歉的事和她無關,李尚月在氣頭上自然不會來的。
上次談過話後,陳見薇這些天依舊沒來家裡找過路泱,李落河不希望他們的事情搞砸路泱和陳見薇幾十年的感情,擔心地詢問:“陳姨和我媽怎麼樣了?”
陳峙:“我媽說不用擔心,等路姨這一陣氣完,她再來刷刷存在感。”
陳見薇和路泱關系最好,也更明白路泱的性格。
氣頭上的路泱說什麼都沒用,那時候她心是最鐵的。隻有等她冷靜,這時候再去哄才有用。
李落河舔舔嘴唇,湊近:“跟你說個好消息。”
“嗯?”陳峙配合地側着耳朵。
李落河:“我覺得我媽最近态度松動了。之前在家把我當空氣,也不跟我說話,現在雖然語氣還是淡淡的,但願意理我了!”
他好奇:“你那天到底跟我媽說了什麼?”
“什麼都沒說,路姨想讓我分手,我沒答應。”陳峙覺得應該不是他的原因,想了想,他說,“可能是我媽勸了一下。”
不管誰勸的,路泱态度有松動就是好兆頭。李落河高興:“陳姨真厲害。”
看了眼手表時間,李落河整個人往前壓,靠着陳峙身體支撐,舔舔嘴唇:“我媽以為我在房間,晚飯前我得回去,你現在有三個小時的時間跟你男朋友獨處。”
陳峙穩穩地撐住李落河,迎上他直白的眼神:“那麼我的男朋友想去哪兒?”
李落河咽了一下:“陳姨和陳叔在家……你開車來了嗎?”
陳峙立馬明白他的意思,雖然心動但還是猶豫了:“寶貝,車上不舒服,容易撞到。”
“那你就輕點。”李落河掐了一下陳峙的兩頰,上去親他,“别磨叽,好不容易見一次,我不想浪費。”
陳峙沒忍住回吻,親夠了才把李落河放開,也不裝了,笑着:“好的,保證不浪費。”
花園後面有門可以溜出去,李落河初中走過很多遍,沒想到這麼多年以後不僅又翻了窗,還會再走一次。
兩人親密地靠在一塊離開花園。
不多時,園内忽然起了一陣風,鮮花幼苗随風搖曳。
李尚星收回腳,面無表情地看着腳底被踩成一團泥濘的花苗,無趣地擡頭看天。
今天是個陽光很好的晴天,藍天白雲,色彩分明。陽光刺進眼裡,照亮了李尚星眼裡流動着的濃厚的嫉妒和怨恨。
沒人知道他在這站了多久。
半晌,李尚星深深吸了口氣,低頭拿出手機。
李尚月剛剛給他打過電話,他沒接。
李尚星撥回去,聲音還很平靜。
“尚月。”
“沒事,沒為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