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着江邊的景色随意拍了一張,百無聊賴地看了看效果,又删掉。
因為遇見了王永微,她的興緻突然就變得索味。
坐在石子灘上,遠處有貨船駛過,腳下的江水開始晃蕩,最兇猛的時候打過來一道浪,白色的水花濺起,濕了她的小腿。
她抖了抖腿上的水珠。
正打理着,視野裡便出現了一個人。
那人帶着滿身的煙草味兒和好聞的木質冷香,從容不迫地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她認出了那條褲子。
是某個不知名的小衆品牌,曾經的大學室友去國外旅行時帶回來過,法國純手工定制,後來她有悄悄去搜過這個牌子,具體什麼樣式她都忘了,留在記憶裡面的,隻剩了那個不菲的價格。
她擡頭。
果然是溫行知。
他目光放在了她被江水打濕的小腿上,小腿光潔細長,像一塊白淨的嫩藕,肖想着這要是握在男人的手心裡,不需多的力,怕是都能紅痕加身,風月不堪。
他笑了笑,懶着身子随意坐着,目光坦然而露骨,她察覺到後,咬了咬唇,不自然地收回了腿。
溫行知見她那副小模樣兒,就知道是個清清白白的姑娘,挑了挑眉,識趣收了視線,手裡玩着打火機,是想抽煙,但因為旁邊的人而生生忍住了。
再擡頭時,他眼裡閃過一絲不明的笑,“怕我?”
腿上的水都已經被擦幹了,她卻仍在無意識地摩挲,聞言低聲喃了句,“誰怕你了。”
像隻洩了氣還不服輸的狐狸。
“那你躲什麼?”
見她不說話,他眉頭略挑,戲谑開口,“因為那個譚嘉然?”
突然被戳中了心事,她面上有點挂不住,心裡雖疑惑他是如何知道的,但比起這個,她此刻更着急掩飾自己那些莫名的酸意,以至于最後都沒有勇氣去反問他。
隻急急地就否了認,“不是。”
溫行知看着她倔強的後腦勺,腔裡帶了笑,很給面子地“哦”了一聲。
兩個人一時寂靜,都沒有再說話。
他終于還是給自己點了一根煙,煙草味兒飄到了南苡鼻翼之間,還帶着點溫行知身上的清爽味道。
身後的岸上馬路人來人往,那些浮華和喧嚣聲變得有些悠遠起來,耳畔甯靜得隻剩浪水打過來的聲音。
混亂過後,南苡大腦回歸理智,這一冷靜,反倒細細地揣摩出一絲異樣的味道來。
她乍然回頭,與此同時,溫行知也咬着煙瞧了過來。
視線交彙,她心中已是通透,眼裡亮晶晶的。
他在主動求和啊?
正要開口,恰巧頂上的馬路邊有認識她的人路過,朝着她喊了一聲,她止住,和溫行知循聲看去。
是以前和父親一個學校的老師,姓許。
許老師帶着眼鏡,笑得一臉親切,“苡苡,你旁邊這位朋友怎麼以前沒見過呀?”
溫行知沒發話,回過了頭,沒什麼情緒起伏。
那模樣,有些讓人捉摸不定。
擱她以前的風格,她若是對這個人感興趣,是會毫不猶豫地甩過去一句,“嗐,男朋友!”
可前幾次的經驗教訓還在,這人可沒那麼好惹,她不敢造次,最後隻能選了個保守的回答,“以前的朋友,最近才來的。”
這話一出,她就聽見了旁邊人的一聲低沉諷笑。
很輕,但她聽得清清楚楚。
那聲腔裡攜着的調笑,像是在諷刺她如今不敢再和先前一般放肆。
他看着并不期待這個回答。
可是,不就該這個回答麼?
之後她和許老師淺談了幾句後,許老師便一臉意味深長地走了。她心頭犯着緊,生怕這人一個不高興就給她來一步死棋,于是扯了扯他的衣角料,試探着,“溫行知,回不回去?”
天已經黑了,她腿上也被蚊子咬了好幾口,待會兒再回去,樓道裡又得黑漆漆的一片。
南苡的聲音綿柔嬌軟,這種征求意見的口吻,聽在男人的耳裡,帶着若有若無的依賴。
溫行知掐了煙,“走吧。”
南苡起身,跟在溫行知身後,沒走幾步,溫行知便在前面頓了腳步,“帶路。”
她怪異,這人不知道路,又是怎麼找到這兒來的?
跟着她來的?
見她傻愣,溫行知在前面,涼絲絲地看着她。
她好像明白了什麼,頓時嘴角輕揚,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