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玩意?”遊子龍一頭霧水。
“呵……”
“你作為一個高級哨兵,但凡再有本事一點,都不會讓自己的向導傷成這樣。”
遊子龍沒跟上她的腦回路,卻莫名覺得這論調和孫景明有點像。難不成内勤部統一被洗腦,都把他遊子龍加入了敵對列表?他歪頭琢磨着,卻不知怎麼回事,一道水柱從天而降,劈頭蓋臉地落在他頭頂,把他澆了個徹頭徹尾的透心涼。
遊子龍愣住了。
他從短短的頭發到褲衩子全都濕透了,卻隻仰頭看了看天花闆無端砸下來的水柱,迷茫地打量了一半天消防噴頭,沒想明白這水從何而來。
蘇未安隻見這人跟狗似的甩着頭抖了抖毛,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子,憑空擤了一下鼻子,噴出點水珠子,随後終于回過神來。遊子龍深吸一口氣,對着比自己矮了一個頭的水系異能者,一嗓子氣壯山河地動山搖地嚎出來。
“長官不許我動手打人!”
……蘇未安見過缺弦兒的,沒見過沒長弦兒的。
不,他可能腦子都沒長。
蘇未安幾乎被他氣笑了,陽光從窗戶照進來,她的側臉在午後陽光的照耀下笑容顯得張揚又嘲諷。她揚了揚手裡那一疊文件,涼飕飕地看着遊子龍,眼神雪亮,鋒銳如刀。
沈讓從不在外人面前示弱,他說“接一下,我拿不住了”,又豈是單單指的那一紙潔淨水源供應的文件,他交出去的,分明是他一手建立的朝城的未來。他放棄了他的理想,向昔日自己親手推走着急撇清關系的水系異能者求援。他慷慨地給她擁抱,是對她的緻歉和答謝。
他背不動了。
“這就是你說的關我們屁事?”蘇未安舉着那些文件,文件上的擡頭映着陽光,顯出兩個加大加粗的字。
——朝城。
遊子龍怔怔看着那兩個字,他渾身濕透,狼狽得要命,腦子裡卻千回百轉,都是憤怒,卻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沈讓。
“那是因為你們自私!”
他腦子裡彎彎繞繞想了半天,沒組織明白語言。他隻覺得沈讓喜歡誰是沈讓的私事,要把這種事情和“大局穩定”綁在一起,本就是領導班子的無能。
他從來不想把沈讓當作什麼無所不能的城主,也不願意去對他的付出歌功頌德。沈讓就是沈讓,會生氣了瞪他,拿仙人球砸他,會給他泡最喜歡的熱可可哄他,會半夜迷迷糊糊帶着鼻音說“會尿床”,也會因為椰奶盒子站不起來了,在他懷裡嗚嗚地哭。
“他就是喜歡我!他就是不喜歡你不喜歡邵雲征!這很難理解嗎?!”
“因為你們需要他,他就活該去和親嗎?”
“什麼狗屁配不配得上!”
“他都病得這麼嚴重了,你們還不讓他好好休息!你們才配不上他!他都不想管那麼多事情了!還得來做你的思想工作!不是服從是天職嗎!你職去哪兒了!這時候還要添亂!”
遊子龍像個急眼了護犢子的老母雞,難得的咄咄逼人。
蘇未安胸口劇烈起伏。
兩人從頭到尾都沒在一個頻道上。
蘇未安大概是覺得跟這麼個玩意兒沒什麼好說的了,一個擡手,水球破空而來。遊子龍眼睛一瞪,右手擡起來,手心空氣似乎扭曲起來,帶動着周身熱浪滾滾。水球忽然遇熱,發出“刺啦”幾聲,不出兩次呼吸,就化作蒸汽四散而去。
等等,什麼動靜?
B轉A的異能者和A級異能者,打起來了?
嚴老大猛地從護士站蹿起來。
就算醫療部的建築是經過特殊處理的,能夠扛住一定的異能攻擊……這也不是打架的地方啊!他急匆匆沖到病房門口,“我要叫黑色代碼了啊!”
遊子龍倏然退後。他本就沒有動手的意思,生怕再給沈讓添亂,動手也無非是蒸發水汽自保反抗。可蘇未安卻沒有收手的意思,接連幾個高壓水柱噴出去,遊子龍被打得連連後退,病房一時間也濕了一大片。
電動輪椅引擎的聲音傳來。
沈讓黑着臉出現在戰場門口,隻見他微微抿嘴,不由分說地罵了一句,“遊子龍,你還要闖多少禍!”
下一秒,遊子龍被一棵拔地而起的灌木叢頂上天花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