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珊,你幹什麼呢?打電話也不聽。”
“什麼?你去了J 局——和塗亮一起?噓——我出去說……”
“沒什麼事?沒什麼事去那裡幹嘛?”
“才搞定?到底怎麼回事現在才搞定?”
“好的好的,我請你吃飯,邊吃邊聊。我也正想放松一下,老地方等我。”
啟動車時方芳走過來:“陳老師沒事吧?怎麼遇到那種不要臉的人!不要怕她。這種事一定不能委曲求全……”
“什麼?方老師你說什麼?”
“你不知道嗎?你朋友被J C 帶走的事我們都知道了……大家都挺氣憤的,也很同情你……”
什麼?!同情?我要你們同情?!
陳芷汀不知道自己怎麼跟方芳老師道拜拜,打給裘江時,腦袋一直嗡嗡響。
“裘江!徐珊是被J C 帶走的?不是她自己去的?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為我好?!呵呵,我倒要感謝您的大恩大德沒有把我甩幾條街遊行示衆的深情厚誼了!……”
什麼叫教學相長?陳芷汀在這節課中靈活運用嶽氏語錄、張氏談風,果然更上一層樓,在與裘江對話中活學活用,氣勢逼人,文風暴漲。
“你這什麼話,不是我不告訴你,是你們學校有老師知道了打電話給我,說你今天有任務,不要讓你分心……”
“什麼?!學校老師都知道了我還不知道!是誰?你說是誰?!”
“誰說的這事我不知道,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的,但讓我别告訴你的是那個級長。”
李紅英剛剛跟他通了電話,贊美了陳老師的出色表現,誠懇希望他能“珍惜眼前人”。
裘江氣得想罵人:中年婦女,做思想工作上了瘾,逮誰教育誰!我們夫妻的事,關你P相幹!
連喘幾口氣,壓下一腔惱火,陳芷汀的電話就來了。得虧通了電話,讓甩鍋有對象,把剛才的電話算到今天上午的事上。他知道陳芷汀的性格,不會在細節上跟人較真。
陳芷汀想起來了,李紅英的确有裘江的電話,而且就她那個唯恐天下不亂又唯恐天下大亂的性格,的确會做這種事。
“你是怎麼說的?”
陳芷汀惡狠狠的氣勢立刻變得如履薄冰。裘江突然有點心痛,知道她好面子,不希望被人在後面指指點點,何況還會出現幸災樂禍的場面。
“你放心,我已經糾正了不實傳言。我告訴她的确有個職員對我有意思,因為我沒有理會,所以想制造矛盾,你的朋友認為她是故意,出手打了她。已經在J C 局說明情況了,你的朋友道了歉,适當進行賠償,這事就過去了。至于那個職員,合同期到就讓她走人……”
“我是這樣說的,你看可以嗎?”
裘江小心翼翼地問,仔細感覺電話那頭陳芷汀的反應。
“珊珊……向她道歉?并且還賠了錢?”陳芷汀口裡發苦,喉嚨裡像吞下熾熱的岩漿。她用盡力氣才擠出嘶啞的低音。
“你還告訴别人,我朋友道歉賺錢?誰他……誰信呢?”
“沒有。我沒說這些。剛才,臨時加的,說給你聽。那個徐珊沒有道歉,是塗亮,也是塗亮給了幾千塊錢。沒讓徐珊知道。你清楚的。你在哪?我去接你。”
裘江編不下去了。
陳芷汀也聽不下去了。她把車停在人少的路邊,打電話給裘江,這會收了電話,已經無力再啟動車了。“我在學校前門的路邊。”她軟軟地挂了機。一個信息跳出來,是李紅英的。
“陳老師,我已經和你老公通過話了,知道了事情的經過。你放心,我一定會在校園裡為你正名,為你們的感情正名。你老公是個很不錯的人,你要相信他。你是學校的骨幹力量,相信你能夠處理好這些烏七八糟的事,不讓它們影響你的心情和健康。我也相信你!陳老師,你是最棒的!”
可笑。陳芷汀劃過手機面,閉上眼睛,讓自己陷入黑暗之中。可是突然之間眼淚像破堤而出的洪水,嘩啦啦鋪滿臉頰。
剛剛結束的真實轉眼反成鏡像。兩個小時前有多光彩,現在就有多狼狽。何去何從,陳芷汀突然如墜迷網。
裘江找過來時,發現陳芷汀坐在街邊樹蔭深處,不出聲地流淚。她無聲的顫抖,瓦解了裘江對紋紋無辜的定義。幾個鐘前,為了這個“無辜”,他已經在床上表達了歉意。
他突然想到那個流掉的孩子。剛剛二人……他不敢想下去。
徐珊打來電話,問陳芷汀到哪了,她已經在老地方等着了。裘江接聽,說陳芷汀不舒服,不去了,讓她自己吃吧。徐珊說聲我過去看看,挂了機。
裘江恨不能在樹上碰死。自己到底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