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砸碎它,又擡不起手臂。從恍惚中清醒後,她又好好地收起來。
她現在想不到有什麼用,但她覺得總會有用的。
石頭已經擡起來了,總得砸到一個人的腳吧。
想到裘江的沉迷,想到他還自以為是地擺弄小聰明,她竟然湧起對他的同情。不知為何,她預見到他還有很多的彎路要走,而她,終于要擺脫迷夢,為自己活了。
天寒地凍時節,最不耽誤的是一頓火鍋。
塗亮請客。兩個女人都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食客之意不在吃。徐珊不點頭,陳芷汀就不回複,火鍋沒了下文。得知取消之後,兩個女人又一起歎口氣。
裘江早早回來把家裡清掃了一遍,一大束紅玫瑰插在幹幹淨淨的花瓶中,擺在客廳最醒目的位置。餐桌上擺出買好的鹵肉,又精心燒了幾個菜,炖了羊肉蘿蔔湯。
陳芷汀一進門就聞到羊肉湯的鮮味,肚子立刻咕咕叫起來。看看忙碌的裘江,心裡踏實了,食興卻又減下來,不願意在他面前一如從前那樣吃喝,又擋不住桌上噴香的熟食,準備叫徐珊去外面吃,塗亮的電話先打進來,就在樓下,請她下去拿東西。
陳芷汀滿心疑惑下去,看到塗亮帶了一大堆禮品等在樓下。水果、鮮花、巧克力、餅幹、糖果、禮品包。
“你幹嘛呢?過年了?”
“情當是過年吧。”又拿出兩個大紙袋,“這是給你的,這是給徐珊的。陳老師,麻煩你叫一下她好吧?我……”塗亮搔搔後腦勺,一臉的畏縮。
可以不給裘江面子,可是老塗?陳芷汀猶豫了一下,看看塗亮腦門上的抓痕,想徐珊真下得去手。打給徐珊,讓她過來,多的話沒說。塗亮立刻笑成一朵大紅花。停好車,樂呵呵地提着大包小包上樓了。陳芷汀看到一大束紅玫瑰留在車裡,自然是給徐珊的。
想到家裡也有一大束紅玫瑰,陳芷汀想到林黛玉對花而泣——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
男人一定要搞到家庭破裂才能想到給老婆送花嘛?
果真“包”治百病。塗亮買了兩個包送給倆女人,一個是名牌,很閃很貴,投老婆所好;一個是民族風的布包,手工精細,典雅大方,書本試卷盡管放。陳芷汀很喜歡。沒想到塗亮比裘江更了解她。
徐珊進來看到塗亮立刻黑了臉,甩手要走,裘江早就等着她了,擋在門邊施展男人魅力,不給出。
徐珊看出裘江理了發,刮了胡子,換了新毛衣,夠得上“英姿勃發”的狀态。如果說塗亮是“面包型”男人,實用不經看,裘江就是“風景樹”一樣的男人,經看又養眼。實用呢?罩着自己的女人就實用,站成别處的風景就難說了。如果有女人經過,走過路過都不錯過,就該活活砍殺,斬草除根!
徐珊正好站在樹旁邊,順便享受一下“型男”的關照也是可以的。
精神抖擻的裘江脫下毛衣,肌肉透過棉麻襯衫顯出一塊塊的棱角,腹部平坦,西褲繃出健壯結實的大長腿,身上松松系着圍裙,越發顯出接地氣的帥氣。
随心所欲的塗亮除去外套,灰青色的毛背心在沙發上歪成毛線團,除了溫暖,啥啥沒有。
哼哼。看看裘江單眼皮下溫暖的光芒,看看他做飯又賣俏的暖男造型,徐珊斜乜着眼睛回來坐下。
塗亮斜眼看看她,歪歪嘴,示意她去看沙發上的禮品袋。徐珊不理他,但不會不理包裝袋,過去打開,眼睛一亮,正是早已看中的牌子。九千多塊。嘴角溢出笑意,又被狠狠摁下去。對比那個已經存在的小娘們,猜猜塗總錢包縮水多少,徐珊将包狠狠摔回包裝袋。
越舍得越嚴重。
家宴的規格與氣氛總體不錯,隻是對象處錯了。徐珊與裘江坐一處,碰杯喝酒互相挾菜。哥倆好啊,好不了啊,六魁首啊八匹馬啊……兩人還劃上了,笑得更是沒心沒肺。
塗亮與陳芷汀坐一處,一個喝白酒一個喝紅酒,嘀嘀咕咕也不知說些啥,幾乎快要耳鬓厮磨了。這鏡頭讓裘江有點不專心。陳芷汀在家裡一向随意,今天不用做飯,清閑中化了淡妝,穿了淺紫色的新毛衫,襯得膚色白裡透粉,眼睛閃閃發光。
這光像小貓爪子撓着他的心,不痛,但癢癢地不得勁。
裘江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她眼中的光彩了。想到親密時她濕潤的眼底晶晶亮的光芒,竟是無法專心喝酒。拳上連輸三杯,裘江集中注意力劃拳。自己老婆,跑不到天邊去,晚上睡覺時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