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江回到家裡。鞋櫃上的包告訴他,陳芷汀在家。
家裡靜悄悄的,關門聲響過後,空氣都帶着幾分冷。裘江心裡空蕩蕩的,像失去很重要的東西,又不知去哪裡尋找。
想到她的前男友突然出現,她獨自接待,還去了酒店,他應該憤怒,借機甩鍋,可他隻有深深的無力感。
跟蔣紋紋在一起的快樂曾經讓他頗為自得——陳芷汀從來不會!他早就味同嚼蠟了,卻一次次放棄離開。
她也曾是激情澎湃的人,是他的冷落,在她的臉上身上鋪滿冷霜。
裘江打開新聞聯播,看着國内走馬燈似的精彩,或者國外沒完沒了的悲慘,希望她在嘈雜聲中出來。有一聲招呼就夠了。
電話響了。陳芷汀推門出來,看到裘江坐在沙發上,吓了一跳。
“你——你怎麼回來了?”
“嗯!今天沒啥事。”裘江想反問,電視都響半天了,你聽不到啊?他忍住了,視線跟着陳芷汀走,期待她再問些什麼。
陳芷汀接過電話嗯嗯幾聲,穿鞋出門,又返回來拿上鑰匙和門卡,動作中隐含的信息,是裘江随時可能離開。
裘江的心又墜了下去。
此刻他突然産生渴望,渴望回到身體與心靈交融的過往。
與蔣紋紋在一起的場景如饕餮大宴,在酒池中遊泳,在肉林中奔跑,卻沒有一個心靈伴侶。吃飽喝足,翻身就睡,連交頸而卧的興趣都沒有。相處兩三年,他所癡迷的單純熾熱,變成幽暗的淵薮。
他越來越清醒地認識到,并不了解蔣紋紋。
他突然想起很久沒出現的夢境。隻有他知道,夢中境像的背後含義。除了逃避,他不認為自己能做什麼。聯想到夢境,愛上陳芷汀就是一個錯誤,他弄丢了自己的救贖,意味着夢境的真實,永遠不會消失。
他看到自己跟蔣紋紋的終點。
他沒有辦法做到全身心地愛她。如果僅是生理需要,怎能相伴終身?他承認自己對于生理的需要高過精神,卻并不意味着放棄精神需求。放縱欲望舍棄親情會遭到反噬。身為律師,這種事見得太多。他不能忍受讓女兒瞧不起,更不能讓自己成為高振海一樣的人物。
他的手突然變得冰冷。
他期望悄無聲息地回歸家庭,大約不可能了。兩個女人的戰火一旦點燃,終有一方萬劫不複。他怕搞出人命,他怕連累女兒。
辦好敏慧的事,立刻進行了結。裘江告誡自己,再忍兩三天。
天一亮,裘江立刻約了蔣紋紋談闵三強的事。相信她也能查個大概,沒有瞞她。找到自然有人謝她,是多少他沒說,蔣紋紋也不問。
把木材錢交上去,可以判定為誤伐,如果砍了集體的樹,悄悄賣了賺錢,就是犯法,何況百年老銀杏,全省找不出幾棵來。
蔣紋紋默默觀察裘江的言談,感覺陳芷汀果然沒有把郵件的事告訴自己男人。
蠢貨!真的被吓到了。早知你是吓大了,我就是正牌裘太太了。
蔣紋紋對闵三強沒興趣,邊聽邊回想商場事件。隻是一個小突襲,就把老女人吓得心髒病發作。那時就應該明白啊!可惜了可惜了……
既然如此,無須撤退,換個戰術繼續搶。她告誡自己不能逼裘江。男人一逼就跑。
結合自己的調查,她發現闵三強的事可大可小,如果老女人敏慧的前夫肯保他,當作犯錯,上交賣樹的錢就沒事——事情的重點是保住烏紗帽,不是抓盜竊分子。如果事情搞大了,趙副shi長和龍zhu任要撇清幹系,他就是犯法!
目前還沒有報警,應該是要大事化小事。結合換屆 選舉的時間,蔣紋紋有了初步計劃。
她又招來魏成,拿錢辦事。錢上清,才能床上清。她不敢再跟他亂來。她已經把影響到下一代的毛病治了一遍,就等小江哥不悭體力地辛勤勞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