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急着簽字，我幫你問問。”陳芷汀立刻忘記她與自己的過節，忘記與裘江的冷戰。

裘江沒有接聽；再打過去，即刻挂掉了。

“我忘記……他出差了。你再找以前的律師看看吧。” 陳芷汀把協議書還給黃華，心神不甯地想回辦公室。

“你有什麼建議？”黃華的眼中還有熱切的光。她想得到别人的贊同和羨慕。陳芷汀沒那個心情。

“如果是欠債，最好有明确數目，還款對象。” 陳芷汀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黃華有些失望，臉也黑下來。

就看不得我好。黃華很生氣，跟在後面想怼陳老師幾句，電話響了，正是老公。

龍主任喊她去辦離婚手續，聽說她把協議帶到學校并給一個律師的老婆看了，人工奶油般的臉盤變成豬肝色：

“你不想要房就算了，反正隻欠十來萬，我問爸媽一樣要得到。你不用出一分錢，房子也别想了。新房轉到兒子名下，老宅轉到媽媽名下，媽媽走了爸爸繼承，你一套都别想。我告訴你，夫妻分居兩年就可判離，我法院有人，提供分居證據，早晚判下來。你等着！不信任我就不要信，去信律師吧！他們都是攪屎棍，沒事都要搞出事。滾！”

咔嗒，電話挂了。

黃華登時慌了。怎麼辦？立刻去離婚？自己都不相信老公會有好心；不信他又沒人商量。當年找過律師，又不聽律師建議，現在找陳老師，不過是想聯系她的律師老公，陳芷汀又找不到人——可見她家裡也有問題——不想她了，我現在怎麼辦？

手機又響了。接通後是婆婆在說話。

“華兒，我知道你是好人，所以才勸得水把房子給你，趕緊離婚。你也是快退休的人，手裡有兩套房，想再找老伴也容易。如果得水跟那個不要臉的女人分手，我再勸他回頭，那時你有房他沒房，他不得都聽你的？”

婆婆一下說那麼多話，立刻喘起來。黃華勸媽休息，她請好假就過去。那邊聽到低語聲，聽不清是誰。手機立刻挂了。

黃華正想去請假，手機又響了，婆婆開始新一輪的訓誡。

“趕緊去辦手續，不然得水再被那個不要臉的女人迷糊，又壞起來，什麼都不給你，又不回家，出事還往你頭上推，你怎麼辦？我是快要去的人，萬一走了，房子給了你爸，那個老東西再領回一個騷狐狸，你往哪裡去？……咳咳咳……”

黃華呆立在走廊。真的去辦離婚手續嗎？本能的恐慌讓她不相信叫龍得水的男人。以怨報德的事他做過不止一次，沒有佛祖醍醐灌頂，他能搖身一變成為有情有義的大善人？

重症病房裡，黃華婆婆摔下手機，死死閉上眼睛，不想再看兒子一眼。

兒子到醫院來看她，本是天大好事，婆婆還沒激動地流淚花，他就開始碎碎念。

他對不起老婆，對不起老人，現在醒悟了，要把房子留給老婆，留給老人，他自己那邊已經又生了一個女兒，也得過自己日子……他要親媽勸黃華把婚離掉，不然同居女人告他重婚，他就完了。總之留下房子她就會離婚不離家，你們也有人照顧……

親媽行将末日，不信他的那套鬼話。好吧，龍得水開始半真半假吐露實話。

他被人坑了幾百萬，如果不把這筆錢補上，可能要坐牢。他借了錢準備填坑，把兩套房抵押出去，轉到黃華名下可免自己麻煩……三年内把錢還上後，他再把房子贖出來還給老婆大人……

親媽還是不信，兒子跪下，給她看了幾個追債短信。他借的錢是高利貸，如果不能按時還錢，不是找他麻煩，而是找S。

親媽在人間已無多日，不能看着兒子在自己走之前進牢。終于打起精神，按照兒子教導給黃華打電話。坑誰都不能坑兒子！

黃華趕到醫院，老公和公公在醫院門口等着。公公說：“你媽剛吃藥睡下，别打攪她，先把水兒的事辦了。你媽知道你有房了，會為你高興，指定多吃一碗飯！”

公公說完看看兒子，一付等表揚的神情。黃華心下涼涼。催得越緊，事越可疑。可是，刀架在脖子上，現在怎麼辦？

似乎回應她的疑慮，手機響了，正是敏慧律師。

龍得水的貪心拖累了趙洪。事情還沒理清，他轉移房産和債務，想幹什麼？

跑？龍得水跑了，趙洪怎麼摘出來？敏慧放下裘江跟蹤助理的事，先理清眼下這一單。

事情似乎越來越複雜了。敏慧的感覺非常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