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發抖。

曜靈敏銳地覺得不是單純身體不舒服的原因，給他蓋上毛毯後繼續看書去了。

容與整個人蜷縮在柔軟的毛毯中，緊緊裹着自己。

——【我姥姥見過你們說的那個将軍。】

暗網論壇的某條帖子是這麼寫的。

容與立刻進去，是貼住描述自己姥姥小時候在飛船遷移時見過一台紅色的機甲空間躍遷到附近，可能是能量耗盡靜止不動，她臨走時看到彈出一個身穿紅白相間顔色制服的女人，明明在深不見底的宇宙中，卻恰巧注意到龐大機甲旁的渺小人類。

她戴着白色的頭盔，額頭輕輕抵在鴻雁的右手背，隔着厚重的衣服都能看出濃厚的眷戀。

機甲能源箱亮起紅燈，警報聲在制服内響起。

她有些迷茫又無奈地環視四周，同時，能源告急的機甲擡起手臂與她掌心貼合，冰冷、生硬的人造手掌中心彙聚起能量，一閃一閃的。

極好的視力穿過黑暗的空間，與當時年齡尚小的女孩遙遙相望。

僅僅一眼，透過那僅僅能露出小孩半張臉的窗戶，人類嬉笑歡鬧的、擁攘紛雜的百态瞬間湧入這位征戰多年的戰士的腦海。

鴻雁掌心的光滅了下去。

之後在女孩的目光裡，在一旁像永無盡頭的淡藍色星球光芒的照耀下，女人和鴻雁一起消失不見。

這僅僅一分鐘的倉促時間裡，快到小女孩都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

容與激動得手都在抖，連忙追着這條信息查看，避開層層阻礙的一瞬，畫面彈出來“頁面不見了”的字樣。

畫面熄滅前一串發亮的數字殘留在容與的視網膜，伴随劇烈的呼吸起伏，回蕩在剛剛經曆過小型爆炸的房間。

“容與？容與！”

容與一個激靈：“什麼？”

“還是不舒服？”曜靈準備休息，卻發現他抖得厲害，像是夢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

“沒、有點不舒服……”他的腦袋埋在毛毯中，聲音悶悶的。

曜靈覺得這人謊話連篇，也沒在意，準備明天找問淵看看知不知道那個戒指怎麼用，順便套套洛森的話。

啪嗒，房門關閉後，容與突然說：“桃源。”

曜靈停下腳步，直覺有問題：“桃源怎麼了？”

“……桃源，”容與的聲音異常堅定，“有人看到琴棋将軍和鴻雁曾經在1827年出現在桃源附近。”

1827年，琴棋失蹤的年份。

曜靈竭力保持平靜：“你怎麼知道？”

“桃源的信息明面上不和咱們共通，但是私下有資源來往這件事不是個秘密，兩坐标中途設有信息中轉站，我剛好刷到。”

“這麼算來，她最後出現的地點是桃源。之後她失蹤，鴻雁自己回來，進入休眠。”曜靈面上不顯，心想怎麼就這麼剛好？

“謝謝你。”曜靈直勾勾的眼神看得人發毛，“我會努力的。”

容與望着她的背影，心髒跳得生疼，疼痛甚至超過了腰間的傷口。

“有什麼好掙紮的。”樓皓冰冷的話語依舊回蕩在耳邊，“沒多久的活頭了，現在還能死個痛快。”

彼時容與被按倒在地，斷斷續續地說：“我……做完手術我就能再活很久……我還有……”

樓皓打斷他：“不需要了。”

叮——

問淵發來了一條消息。

【還以為你不會同意。】

樓皓的話讓他起疑，轉而去套問淵的話，終于在睡前得到了想要的消息。

【嗯，她跟我說了。】

其實根本不知道是什麼事。

【法律規定雙S倒是可以有兩個實驗體。】

容與耳朵嗡鳴，心想5029這貨果然沒安好心。

【沒回消息？你不會砸了一天被子吧？這麼下去你們兩個誰活得久還不一定。】問淵繼續發過來。

容與扶着沙發在黑暗中咬牙，活像一個怨念深重的鬼魂，幽幽地凝聚在角落。

一切光電穿越時間、空間，聚集在首星特級實驗室——未來發展研究中心的地下會議室中。

“殺。”短發女人左耳側剃成短發，青色的發茬上避讓出一個詭異的圖文形狀。

操作員按下按鈕，日潭星景海實驗室發出爆響，熱浪甚至将方圓百裡的植株吞噬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