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眼前這個眉眼間透出鋒利,日漸出色開始顯露峥嵘的男人,緘默了片刻才歎息開口,“魏家的處事手段我也知道幾分,你們今後見面恐怕要更加小心些。她之前的那些事情,不能再讓旁的人知道。”
“這個我懂,”魏臨眸子裡多了些有堅定意味,“你放心。”
她終于如釋重負地下了車。
周遭甯靜,月色很涼。
微風徐徐拂面,叢叢花香襲人,空氣裡滿是春天潮濕的氣息,人工水岸邊的茂密深草處有窸窸窣窣的響動,蟲在低吟。
喬笥并不着急回家,踩着高跟鞋,一個人不緊不慢地走在鵝卵石塊鋪成的□□上。果不其然,不一會兒便聽見身後有腳步聲響起。她不由地在心底冷笑了一聲,方才不過在小區門口匆匆掃了一眼,便發現那輛極其眼熟的車,隻是,今時今日他居然還在開?
那輛黑色的二手大衆車,是他在大三那年用在外兼職做項目的積蓄買的,勤勤懇懇,風吹日曬。
彼時的她自然完全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真心當他是一個清貧的窮學生,便有些替他心疼不解,“你熬了大半年才掙的錢,買這個不能吃喝的東西做什麼?”
“以後周末,我就可以用自己的車送你回家。”
這簡直算是他第一次說出口的,難得表現戀人間溫情的話語。對她而言完完全全算得上是一枚名副其實的糖衣炮彈,整個人在受寵若驚之下,之後好幾天連着走路都隻是知道昏乎乎地傻笑,一度被洛琪取笑了很長時間。
“我撥過你的電話,打不通。”
裴甯神情莫測地站在路燈下,大約算是在勉強解釋自己出現的原因。
他當然打不通,那個号碼一早就被她移進了手機黑名單。
“我說妹夫,”喬笥嘴角略略上揚,“你大半夜的不睡覺,特意繞了這麼遠的路程開來這裡,到底是想說些什麼?”
“那個人不合适,我見過他曾經和你的朋友在一起,舉止親密。”
他像是在心底像是醞釀的許久的樣子,可偏偏終于沖口說出來的時候,臉上卻有許多連自己也掩藏不了的陰霾,沉着臉,好似這個舉動是對一個十分讨厭的人施舍了天大的恩惠一般。
可這真是好笑。
事到如今,她又何須要忍受他這種不甘不願的臉色。
“所以,你是在擔心我會搶了别人的男朋友?”
她輕輕揚起嘴角,平靜地點了點頭,“放心,這種龌蹉的事情我還真做不出來,畢竟,我又不是你那位擱在心肝上疼的喬音。”
“喬笥,”他忍耐般,緊鎖眉頭,“我從來都不曾想要傷害你。”
“沒有關系的。”
從開始到現在,這樣的辯駁說辭喬笥早已聽到厭煩,她幹脆就簡簡單單地陳述。“反正,我已經不喜歡你了。所以以後你和喬音請盡管地相親相愛,根本沒有必要覺得,我的存在是一種心理負擔。”
她向來沒有早起的習慣。
如今必須每天準點起床上班,自然覺得分外痛苦。可好歹是一個剛進公司的見習生,哪裡好意思天天上班時厚着臉皮遲到。喬遠青幫她安排的那份工作是在市場部,繁瑣忙碌,節奏緊張,對拓展自身能力确是很有助力。
“喬喬,你将網址鍊接發給我好不好”
上班之前,喬笥為穿着很是發了一頓愁。思來想去煞費苦心地去買了些二線品牌的衣料,不料依舊招人眼球,故但凡逢人驚訝問起,她便推說這些都是從網絡買來的仿版貨,價格實在便宜得很。眼下冷不丁地被問住,愕然之下勉強憋出一個理由,“那個店鋪現在缺貨。”
“我先收藏。”
同事小果從格子間探出腦袋,一臉期待的樣子,“可以等等嘛。啧啧,這質量和款式仿得太好了,簡直和專櫃的一模一樣。”
“我多買了一套粉色,要不然轉給你?”
小果是個出了名的粉紅控,這招估計準能糊弄過去。自然也不出意料,那個好騙的女孩當即又驚又喜地從座位上一下子蹦了起來。
她不由莞爾。
小果心無城府性格大方,比起公司内以前輩倨傲的人真心好相處太多。偏偏個人愛好有些讓人頭痛,但凡工作之餘有了點空閑,非要四處拉着人閑磕八卦。其目的也隻有一個,無時不刻樂此不疲地分享某人的豐功偉績。
據說,作為菜鳥新人的小果,剛入職時曾對此人中毒很深。
國外準十大商學院之一畢業的精英生,在校時各種獎學金拿到手軟,甚至還入圍過國際賽車盛事。一回國選擇了經濟極速高速發展中的C城創業,不出一年的時間業績就轟動了整個界内。最關鍵,此人不但對女士彬彬有禮溫柔體貼,十足十英倫紳士的風範的人,也是一個難得的癡情種子,至今仍然對已經結了婚的那位秘書念念不忘,不忍心放手,隻能安置在身邊日日備受煎熬。
喬笥每每聽完都會瞠目結舌。
在心底忍不住直直懷疑,小果打心眼崇拜的這個人和自己認識的那個景樂南,究竟是不是同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