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了堂屋,柳悠悠便走至她身畔,攀住她手臂笑,“表妹,我們終于得以見面了。”
窦明旖莞爾,能再次見到舅母一家,她真心感謝老天再賜予了她重活一世。
“這裡便是内院了,大房二房三房四房皆住在裡面。”
窦明旖又一一介紹了窦府。
柳悠悠隻是念叨,“表妹,你住哪個院子?”
這正是柳夫人欲詢問的,但她見窦明旖猶豫不決不知怎麼開口的神色,眼底劃過一道冷光。
“舅母表姐,随我來。”
窦明旖頓了片霎,領着她們往翠竹院而去。
翠竹院如柳夫人所料,在窦府最偏僻的角旮旯裡,臨近的院子皆無人居住,相比起來更為安靜悠閑。
窦明旖将兩人帶進屋,白嬷嬷此前見過柳夫人,她先見過禮,知英知秋便随之見禮。
身處室内,柳夫人整個掃視都伴着皺眉。
“娘親,我們能不能将表妹接到我們家去住?表妹如今住的屋子連衡山别院裡的屋子都不如啊。”
柳悠悠從内室走了一圈出來,撇撇嘴,她還拉起窦明旖的手,循循善誘,“旖兒,我同你說,我在家中排老幺,上頭兩個哥哥,要是你來我們家,我一定會和大哥二哥一同寵着你的。”
“表姐……”窦明旖有些無奈。
“到時候你就是老幺,我就有可以‘欺負’的人了。”
窦明旖斜目了她一眼,“原來表姐是打着要欺負我的主意,那我可不依了啊。”
柳悠悠跺跺腳,想着如何勸說窦明旖,柳夫人這時候卻開口道:“悠悠啊,窦府是你表妹的家,就算我們再怎麼想帶她去将軍府,也改不了她姓窦。”
“怎麼這樣!”
柳悠悠回京時就滿懷期待她這個表妹,如今見了面一見如故,怎麼忍得下心叫她在這裡被人欺負,她可信不過表妹的後母林氏。
窦明旖拉過柳悠悠,讓她坐在方凳上,又叫白嬷嬷端上了糕點,倒了茶。
“表姐不用替我擔心。”
“真的嗎,旖兒?”
柳夫人沉吟了許久,道:“我與那林氏并未打過交道,不知她是什麼性子,待你又如何,這樣,白嬷嬷,你來同我說說。”
柳悠悠一瞧見糕點,猛然想起自家哥哥交代她的事情,朝她丫鬟招了手,将盒子放到桌上,“表妹,這是我二哥托我帶給你的東西,他以前聽你大哥提起過,你最愛吃四喜樓做的桂花糕,昨日在那排了兩個時辰才把這買了回來。你嘗嘗看,可還喜歡?”
在柳悠悠期待的目光中,窦明旖撚起一塊放入嘴中。
這四喜樓的桂花糕可是一絕,她很小的時候吃過一次,便就此難忘。
這事她自己都快忘記了,竟被二表哥銘記了這麼久。
“怎麼樣?”
甜而不膩,入口即化,這味道懷念到眼淚都快要流了出來。
窦明旖笑道:“很好吃,表姐你也嘗嘗。”
柳悠悠笑着吃了一塊,贊歎道:“真的好吃,二哥也真是的,從來都不曾給我買過一次。”
窦明旖調笑道:“表姐你竟還吃味了。”
“我才沒有呢!”
柳夫人專注地聽着白嬷嬷抖露着過去八年,自柳氏死後發生的一件件事,有很多事情小小的窦明旖都記得不太清楚,但白嬷嬷卻刻在心裡。
待白嬷嬷說完近來發生的孫公子之事,柳夫人再也忍不住,掌心就狠狠拍在桌上,氣到滿臉通紅,“我就說這林氏與我小姑子本就是兩兩相争,小姑子在世便不說了,她去世後,林氏又怎麼會将旖兒視若已出?不親手折磨旖兒便是好的了,果然,果然,還有這窦謙,他竟敢打你?真是枉為人父!”
柳悠悠亦跟道:“所以我說,娘,要是能将表妹接出去便好了。”
柳夫人搖搖頭。
别說是将軍府願意養着窦明旖了,現下窦府裡她生父、祖母與母親皆健在,将軍府無任何由頭來管窦府要人。
“旖兒,你且安心的待在這裡,有我們将軍府在京城,你祖母怎麼也會護着你。”柳夫人拉起明旖的手,語氣堅定令人信服,“至于你父親與母親,他們若是膽敢再對你動手,你直管派人到将軍府來,你舅舅便是在聖上面前也要狠狠參他一筆。”
有如此手握權勢的娘家,難怪柳氏仍在世的時候無人敢輕易動她,然将軍府一離京,便有人按捺不住。
如今這風水輪流轉,位列一品的鎮國将軍府又再次回了京城。
“我知道的,舅母。”
“旖兒,雖然舅母不能帶着你離開窦府,但是你卻可以時常來将軍府做客探望外祖父外祖母,這一點老夫人不會拒絕,況且你外祖父外祖母他們都很是想你。”
也很是想你娘,這話柳夫人在心裡沒說出口。
柳氏走的太突然,二老幾乎無法接受自己最疼愛的女兒離開了人世,柳老夫人近幾年更是身子越發不好,柳夫人擔心歸擔心卻無可奈何。
柳悠悠握住窦明旖另一隻手,淺淺一笑頰邊露出小小的酒窩,“旖兒,明日我們一同去青松書院吧,有你作伴,我便不孤單了。”
“好啊,不過我二妹也會去。”
提到窦明曦,柳悠悠對這位林氏之女已有了厭感。
柳悠悠嫌棄道:“她去就去吧,與我也無幹系,隻要表妹在便行了。”
窦明旖颔首應着,回握住她的手,少女的手很溫暖,一如舅母家給予的關愛。
“舅母,其實我有一事相求,我想請舅母回去找找我娘當年的陪嫁,看那嫁妝清單是否還在。”
窦明旖敢肯定,林氏定對她娘的嫁妝打了主意。
一念之間,柳夫人便明曉窦明旖的意思。
柳氏當年陪嫁嫁妝整整六十四台,金銀器具更是玲琅滿目,林氏身為主母若未動這嫁妝的主意還好,就怕那些嫁妝早已不知去向。
柳夫人擔保似地回道:“你且放心,下次我來便給你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