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希顔已死,她最看好的弟子被她親手殺死,言卿月說不好這是什麼感覺,有些惋惜或許還有些惆怅。
這就是天命,沒有絕對的實力,就隻能被命運安排。
自從銀月長老大義滅親後,修仙界再無銀月長老的消息,蘇白微與喬承宇于人間四處遊玩時也未曾聽過師尊的消息。
上古秘境自成一方天地,此秘境隻為一人開啟,言卿月單手持劍站于崖尖,天地昏黑,隻見她那一筆白墨橫生。
發絲飛舞,衣袖被狂風吹響,她的身軀依舊筆直的站立。白芒乍現,雷聲接近,她握着劍柄的手指緊了緊,眼神銳利,直視雲霄,欲與天公試比高。
天雷降臨,九死一生。
九九八十一道雷劫,十八道被秘境擋下,五道被陣法抵消,十道被法寶攔住,四十三道劈在言卿月單薄的身軀上。
塵埃四起,秘境已毀去大半。言卿月踏在空中碎石上,身上焦黑,燒焦衣物與身上血肉融在一起,佩劍已經裂成碎片,不知在第幾聲雷響時與碎石一齊吹走了。
最後十雷更加兇險,卻遲遲不降,每拖一秒,言卿月的心情就沉下一層,身上聚起更強的法術護盾。
最兇險也是最難以預料的意外出現,這十雷居然聚成一道以勢不可擋的威力朝她劈來,似乎是為她的冒犯感到不滿,它要她死。
與天抗争,就要做好死亡的決心。
言卿月的眼中隻有白芒降落,這一雷,她活下來的希望連一成都沒有。
轟的一下,秘境成為粉碎,消失在虛空之中。
銀月長老或許是死了。
虛無中似乎有聲輕歎,帶着深深的無奈與怅惘,如果細細品味,似乎品到那荊棘一樣的偏執,不想傷害你,隻想困住你的腳步,不叫你再敢離開。
“月兒,你終于回到了我的身邊。”
天空透過窗簾照來柔和的亮光,空中傳來隐隐暗香。可能之前才下過細雨,濕潤的微風拂過,從臉頰,從發縫撫過,舒坦得全身都松懈下來。
像巨石一樣沉重的身體變得和雲朵一樣柔軟,像是随處往地上一躺慵懶的貓,在經過暖陽的洗禮後,睡眼惺忪地醒來。
從未有一覺是睡得如此舒坦的。
言卿月睜眼望去,四周皆是陌生景象,仙氣缭繞,綢緞飄飛,四周擺放着花草,旁邊的椅上還有未縫完的香囊,再看蓋在自己身上的被褥,上面繡着白玉蘭,這許是一位女子的休息之處,可她為什麼會在這裡?
她不是在渡雷劫嗎?
除非這裡是仙宮,她已飛升成仙。
言卿月下榻,往外走去,這是一處建在湖上的涼亭,湖裡盛開着大片的蓮花荷葉,透過荷葉縫隙,還能看見湖中遊魚。
身後寒氣靠近,還夾雜着一絲甜香。言卿月警惕的回頭望去,是一藍衣女子走來,面色蒼白,身帶寒氣,眼底泛青,濕潤的發絲散于身後,幾縷貼在肩上與脖頸處。
她見着言卿月,面色溫和,帶笑說到:“月兒,你傷勢慘重,應該多休息幾天才是。”
這是一個面善的女人,好心,還認識自己,救了自己的應該是她,可是這樣的人萬萬不可信,你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變成毒蛇反咬你一口。
言卿月問到:“你換我月兒,你知道我是誰?”
女子的神情不變,“你不是我的月兒還能是誰呢?”
“我是銀月長老言卿月,我不認識你,也不是你的月兒。”
女子聽到這話有些微愣,随後閃身到言卿月面前,單手抓着她的手把脈。
言卿月心一驚,想撤手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她的心像丢進了冰湖,一瞬間涼透,她曾經那麼強大,無人可近身,如今卻被人抓住手腕讓人拿捏,是她變弱了還是仙界的人太強?
女子皺眉為她把脈,眼裡閃過不解。
“為什麼你的記憶還沒有回來,不應該這樣?”
“什麼記憶?”言卿月問到。
女子沒有回答,反而說到:“沒關系,你忘了也好……我們可以重新開始。”後面那句她的聲音很輕,近乎無聲,可她靠言卿月那麼近,這句話也進了言卿月耳裡。
女子在亭中找了處避風的地方側躺,看言卿月跟避開什麼兇猛惡鬼似的躲着自己,坐得那麼遠,她都看不清她的樣貌了。
“我又不會吃了你,怎麼坐那麼遠?”
言卿月連帶椅子往前面挪了挪,不多,就兩三步的距離。
藍醉音無奈,往後挪了點位置,伸手往榻邊拍拍,“坐這裡來。”
言卿月不動,瞬間,她突然坐在榻邊,而藍醉音已經坐起身子,雙手摟着她的腰,頭搭在她的肩上。
帶來的寒氣氣消散,藍醉音的身軀恢複原來的熱度,而言卿月主修冰系,身上很涼,她貼得更緊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