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躍起,高大畸形卻依舊敏捷,閃電般的速度朝着彼得方向沖過來,動作快得目光無法捕捉。
蜘蛛感應沒有提前發出危險預警,彼得懵了幾秒,才意識到對方宛如蠻牛橫沖直撞一般撇下了他,沖向了走廊深處,看來怪物最終放棄了和他正面對抗,而是選擇了逃走。
此刻醫院住院部的走廊已經清空了,能撤離的人群早就盡數逃離。
但在走廊的深處居然還滞留了一個人……一名年輕的漂亮少女。
她從自動販賣機拿出剛才買到的可樂,叉着腰單手摳開拉罐,咕噜咕噜猛灌了幾口,纖細柔軟的身段芭蕾演員般曼妙,每個動作都透着賞心悅目的悠閑,就是毫無一絲危機感。
沖到她面前的怪物都覺得難以置信。
該死!該死!該死!!!
為什麼還有路人滞留在醫院的走廊?正常人不是應該早就慌亂撤離這裡才對嗎?
“退後!”他沖那個少女怒吼咆哮,“%¥#我TM說讓你退後!你的耳朵是聾了嗎!!”
少女擡頭看了他一眼,毫不畏懼。
她淡金色的頭發在後腦挽成一簇小馬尾,眼底的冰藍就像翻湧的海潮。
怪物忽然怔住了。
他不認得女孩的臉,卻莫名覺得她有點兒熟悉。嚴格來說這樣的發色和眸色總是會喚醒他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緒,他始終都無法控制,畢竟這是他偷走另外一個人人生的懲罰。
該死該死!為什麼她還不走!不要靠近我!他在心底嘶吼。
心中的蜘蛛又蘇醒了,蠶食他的理智,而他又一次屈服在了它的怒火之下。
他朝少女狂嘯起來。
“這下慘了。”追過來的彼得吐槽說。
少女随手把易拉罐丢進垃圾桶。
“你也想和我跳舞嗎?”她眉峰一挑,冷冷地說,“我的舞卡可是排得很滿的。”
“她比我狠多了,你自求多福吧。”彼得幸災樂禍地說。原來他剛才吐槽的對象不是這位少女,而是兇神惡煞的怪物。
怪物不明所以地盯着少女。
少女身上的衣服好像盛開一樣,抖開的短裙居然開始融化,變成貼附在她身上的緊身衣。
然後,她腳尖點地,跳了起來,在空中施展了一個驚豔絕倫的旋轉,就這樣輕盈地落進怪物的懷裡。
她如同天鵝一般娓娓俯身,勾住他的脖頸:“準備好起舞了嗎?不過我的舞步可有自己的主見哦。”
怪物好像呆住了,隻是下意識接住了她,凝望她冰藍的眼睛。
又開始了,頭痛到要裂開。
今天幻象侵擾他的次數未免也太多了。
無數的畫面在他的眼前飛閃,就像老電影或者被他遺忘的時光。
怪物眼前一黑。
————
雪下大了。
克隆格溫撐着傘站在玻璃前,雪粒從傘的邊緣輕輕滑落。
“你究竟要帶我去哪?”跟在她身後的本低聲問。
他們走出醫院,走過了好幾條街道,好像漫無目的,不知道該去往何處,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下來。
克隆格溫沒有回頭看他,反而沒頭沒尾地輕聲說:“我們很久沒見了,彼此都需要一個足夠安靜的地方,好好談談一些……必要的事情。”
“你一定會感興趣的。”她笑着說,身影在雪中模糊而遙遠。
本深深吸了一口滿是雪意的空氣。
其實離開醫院後,他的後腦勺就一直響着隐約的刺痛,和緊迫的危險不一樣,這種感覺就像有人撩撥他的耳廓,告訴他這次的危機似是而非。
他本來應該叫住前面撐傘的女人,但他沒有,因為他從街道櫥窗玻璃的倒影中看到了她的臉。
她臉上的笑意消失得無影無蹤,眼底的冰藍異常空洞,一眼看上去,會誤以為她的眸光是無色的,和周遭的冰雪一樣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