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克耐着性子:“聽着,我們從沒有打算征服哥譚,我們隻是在改造它,而且現在你應該去休息。”
“把夜晚留給你們這些弱者?”
小孩從鼻子裡發出一聲輕蔑的哼聲,“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
他大抵像刺猬一樣,雖然并非弱小,卻在陌生的環境中孤立無援,因此隻能夠虛張聲勢地去為自己構建一道圍城,期待旁人見到森然鐵刺之時能夠避開目光,不再繼續深究。
關于孩子的讨論戛然而止,老管家站在門前,清了清嗓子,待到所有人把目光投向他時,才用平靜的聲音告訴他們:蝙蝠俠需要幫助。
——那并不是非常麻煩的任務,隻不過是企鵝人偷盜了小醜的笑氣和稻草人的恐懼毒素,并胡亂地把這兩種氣體混合在一起。
彼時小醜已經失蹤有很長一段時間了,除了蝙蝠俠誰都不想再把那個瘋子放在心上。
企鵝人在屬于自己的犯罪領域中是完全的實用主義者,他不關心所謂的藝術、亦或者是風格,而是思考着如何打敗蝙蝠俠——或者是别的什麼人——成為哥譚地下的無冕之王,他也并不是什麼科學家,隻不過這兩種氣體恰到好處産生了某種毀滅性的後果。
等到夜翼和蝙蝠少女趕到現場個,以各種理由逃脫了家庭聚會的紅頭罩擡起頭,盡管戴着他那顆和紅棗一樣的頭盔,在場者也能感受到他面具之下的不耐煩和憤怒。
“是不是還要在鏡子前畫一下你迪斯科舞廳的閃亮妝容?”
伴随着一連串的髒話,紅頭罩解釋了當前的場景。眼前這些人全都是被混合氣體影響到神經陷入瘋狂和仇恨狀态中的普通人,不知疲倦和痛苦,和喪屍唯一的區别是不會生啖血肉。
蝙蝠俠攜帶的鎮定劑本就數量有限,全部釋放出去之後也隻不過拖延了紛争的步伐,人的黑暗面被無限放大,唯一的辦法是找到這種混合氣體的原液,分析出其中的成分,才能夠對症下藥。
而夜翼和蝙蝠少女的任務就是如此,紅羅賓負責提供信息的支援。
面對不知疲倦卻不能被真正打敗的敵人,夜翼一時之間也不知是把這看作一場家庭團聚好,還是真正的戰鬥好。
他和蝙蝠少女合作過很多年了,在他還仍舊很年輕時,芭芭拉就以憧憬和理想成為這個家庭中的一部分。
體操運動員出身的女孩動作矯健,雙腿有力,他承認雖然在一開始他們之間存在某些過節,但現在卻很慶幸能夠并肩作戰。
這并非是由于他們之間存在過的某些世俗的情感,也不是盲從和狂妄自大的保護欲,而純粹是名為信任的羁絆。
他們殺出一條血路,那些被禁锢的人橫七豎八倒在地上,仍舊醒着的人們從喉嚨裡發出意義不明的怒吼。希望他們明日醒來時不會因為身上莫名其妙的疼痛而想入非非。
事情進展得比想象中更加順利。
隻不過,當企鵝人戴着防毒面具出現在二人面前時,事情就變成了意料之内的意料之外了。
他的聲音聽上去有幾分沉悶,那是一種古怪的笑。企鵝人不懂什麼技術,但隻要願意出錢并假裝是一個好老闆,世界上就不缺那種需要錢卻缺少野心的不得志科學家。
強化後的瘋癫者原本也隻不過是普通人——夜翼在裡面看到了某些原本在企鵝人手下做事的熟面孔。可能是因為不夠衷心,亦或者是單純能力上的欠缺,這種強化的毒素彌補了企鵝人需要的、他們身上不足的特質。
他不忍心傷害他們,并非是出于對敵人的同情,而是出于人類被異化和打倒的悲傷。
因此他不由心慈手軟,卻差點身陷險境,蝙蝠少女一把拉開他,芭芭拉的聲音提高了一個度:“你在想什麼?你差點兒讓自己受傷,沒必要的傷!”
失去克制隻剩下欲望的瘋癫者是強有力的對手,不知疲倦,不知痛苦。
企鵝人目前手中最大的王牌,他顯然高估了自己的能力,盡管已經過改造,他那些不成器的手下仍舊節節敗退。
識時務者為俊傑,企鵝人想到了逃跑。他慢慢向後退,隻是在等待一個機會,雖然狼狽,卻求得生存——這次本來也與過往大相徑庭。
“铛!”
清脆的撞擊聲,順着聲音看過去,唯有一個瘦小的身影伶仃在陰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