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我們已經快到一半了!”鈴木園子放下手中的葡萄幹包裝紙,興奮地趴在吊艙的窗戶邊看向外面。
人群、建築、草坪、河流,一切都像是玩具沙盤一樣映入眼簾,唯一區别的就是這座沙盤中的景色在活動——人流緩慢地挪動、高樓頂上的燈光變換着色彩。
事實上,這不是她第一次從高處俯瞰城市,鈴木财團投資的不少飛艇與大樓都曾經邀請過他們一家,但這還是她第一次獨自與朋友們升上高空。
毛利蘭低頭望向天空與城市的交界線:“這裡可以俯視天際線诶,感覺好像整個人會飛一樣……我聽說國外有些人會使用噴氣背包飛上天,新一,真的有這種事嗎?”
對方總是會知道些奇怪的事情,各種邊邊角角的知識總是在他們的聊天中不經意間被提起,在她的印象中,隻要有沒見過的東西都可以問新一。
“阿笠博士也試着研究過這類東西,”工藤新一側過頭,藍天映襯着身邊女孩清澈的眼睛,緊接着,他掩飾般挪開視線回答道,“不過未經訓練的人很難在空中控制方向,而且飛行時間極其有限,安全性也不穩定,幾乎沒辦法投入到實際用途當中。”
上次博士因為測試噴氣背包還差點進了醫院,好在他身上的脂肪層夠厚,隻是受了點皮外傷。
“歌未,”鈴木園子注意到身邊人過于長久的沉默,伸手拉了拉對方的衣服,“我看到博士家了,就在那個方向……”
衣服下的身體異常僵硬,她這才發現手中的衣料幾乎被汗水浸透,鈴木園子疑惑地擡起頭,望見對方劉海遮掩下的蒼白臉頰:“……歌未?”
“歌未怎麼了?”對面的毛利蘭與工藤新一沒有心思再欣賞高空的風景,緊張地湊了過來。
-
黑暗如潮水般褪去,刺眼的陽光穿透玻璃窗落在手背上——玻璃窗?
自從被取名為‘沙耶’後,她每兩天能出現的最大時間是十六個小時,也就是一整個白天,為了方便辨認時間,歌未與她約定過每隔一天的早上将身體交給她,而現在的她顯然不是在早晨的卧室。
霜月擡起頭,發現自己正在半空中。
黑白色的天空風景、地上的‘杯戶購物廣場’招牌、玻璃窗、金屬吊艙……
身邊是工藤新一、毛利蘭和鈴木園子。
霜月轉過頭,擡手抹了抹黏糊糊的額頭,發現自己的身上都是冷汗。
——現在的情況是,‘她’和朋友們在杯戶購物廣場乘坐摩天輪,疑似遇到了什麼刺激自己回到了意識深處。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口的内袋,觸摸到悲歎之種的輪廓後才松了口氣。
不知道為什麼,她最近每次看到大型的娛樂建築,都有種微妙的危機感。
吊艙裡隻有四個小孩,桌上是拆開的零食包裝袋,座位底下看起來也沒有藏着什麼危險物品。
據她所知,會讓歌未感到害怕的東西目前隻有鬼怪、鐵籠和黑暗。
如果說是吊艙的密閉空間使得歌未想起了被關在籠子裡的場景,她就不會在半空中才醒來。
經過短暫的思考,結論很快浮出水面。
霜月望了眼地面上的購物廣場,臉色變得有些古怪——歌未恐高?
恐高症的病因往往是心理和遺傳兩大方面,現在掌控身體的她并沒有表現出不适,也就是說……
“歌未,你有哪裡不舒服嗎?”鈴木園子湊過去,對上一雙平靜的眼睛,她遲疑着問道,“……沙耶?”
歌未的性格與霜月顯然不太一樣,隻有在上學時對方才會表現出更加接近于同齡人的氣質,鈴木園子隻是隐隐覺得眼前人的目光顯得過于冷靜了——那是屬于霜月每次遇到陌生情況時,下意識展現出的揣摩和思考。
霜月用袖子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水,将腦後的雙馬尾撩開一些,不确定地拿出常備的紙筆寫道:「是我。歌未她恐高嗎?」
對方的恐高一定是到了非常嚴重的程度,否則不會恐懼到無意識地把她換了出來,連用記号筆在手上留言的機會都沒有。
直至此刻,她的心髒還在胸腔裡劇烈地跳動。
“恐高……?”工藤新一微微皺眉,“我沒有聽說過,在上摩天輪之前她也是正常的。”
仔細回想起來,他們其實沒有什麼機會去往高處,歌未從未表現出過恐高的症狀,在登上摩天輪之前,工作人員特地詢問過他們有沒有恐高症,可對方完全沒有異常。
“歌未會不會是為了和我們一起才勉強自己?”毛利蘭自責地握了握拳,但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測,“不對,如果歌未知道自己恐高,她就不會往外看……”
鈴木園子得出結論:“所以連她也不知道自己恐高?”
四人對視一眼,吊艙裡一時間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