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月借着光線瞄到幾個字,她記得那些都是治療心髒疾病的藥物。
“時間還早,趁着汶沒有回來,我還能去市場幫幫工。”女人擡頭環顧四周,确保所有的家務都已經完成,擦了擦臉上的汗水,低聲自言自語道。
她離開卧室、脫下圍裙,将一頭不長不短的頭發重新梳順紮起,拿起鑰匙走出屋門。
霜月無聲無息地跟在她身後,像是一陣無人能察覺的微風。
「猜」是泰國男性名字常見的後綴,而「汶」顯然是女人對他的昵稱。
“唔……”直到女人走出籬笆門,霜月調整了一下位置,裝作從安全屋的方向走來。
女人被吓了一跳,渾身一抖轉過身,注意到是位無害的少女後才松了口氣:“噢……你好?”
她記得昨天看到過對方進入旁邊空置了很久的屋子。
霜月作出苦惱的神色,嘴裡冒出流利的英語:“請問你知道附近的港口在哪裡嗎?”
第一步,用另一種語言搭話。
女人呆愣了一下,有些手足無措:“我、呃……Pardon?我……英文……呃、不太好……”
大多數泰國人多少會一些英語,但僅限于一般交流,而且口音各異,又受到教育程度差異的影響,第一次碰上标準的倫敦腔,女人的腦子一時間沒跟上。
“抱歉,”少女似乎試圖切換語言,但并沒有那麼順利,隻能說出蹩腳的泰語,“我是說……你知道、附近、遊輪……在哪裡、請問?”
第二步,無論用什麼理由,建立起話題。
這下女人聽懂了,至少能理解她的問題,于是也放慢語速:“你的意思是「港口」嗎?”
少女點頭。
“嗯……最近的在這個方向,”女人指了指房屋後面,盡量仔細地回答,“沿着這條路去市區,港口在在市區的南面。”
“時區……市區?港口?”少女一副沒跟上的模樣。
女人耐心地解釋:“這裡是曼谷的郊區,最熱鬧的地方在市區,港口也在那裡,步行過去要大概一兩個小時。”
“這樣、我明白……謝謝……我昨天、才來曼谷、旅遊、和哥哥一起……對路、不熟悉……”少女露出感激的表情,“暫時、住在這附近……我叫、焰,請問……大姐姐、叫什麼名字?”
第三步,拉近距離,相互認識。
一聲大姐姐讓女人的嘴角忍不住上揚,不由對這位禮貌的少女生起幾分好感:“我叫珍珠,大家都叫我「珍珠姐」,你也這麼叫我就好。你泰語說得真好,是之前就學過嗎?”
“稍微、自學過一點……珍珠姐、是自己住嗎?”
第四步,打探情報。
“我和汶住在一起,汶就是我的丈夫,他叫汶猜。”珍珠毫無防備地回答,“他出去找工作了,我也正要去做些幫工。”
“是、什麼樣的、工作?我、剛剛來……都很好奇。”
“都是些短工什麼的,我在農貿市場幫忙,汶有時做點木工,有時接點維修活兒,不過最近他都沒怎麼提起工作,臉上又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我就忍不住想再去賺點……哎呀,我是不是說太多了?”
“沒有沒有、那現在……珍珠姐、先去忙,我、在附近……認認路,多謝……”
第五步,點到為止。
接下來,霜月隻需要悄悄跟在珍珠後面,等到了幫工的地方,她總會和周圍人聊天,屆時她會傾向于聊一些與霜月提到過但并沒有來得及多說的話題。
如果不是時間緊,正常程序應該是少量多次接觸取得信任,再進一步套出目标信息,但誰讓霜月能卡相當于隐身的bug呢。
珍珠完全沒有懷疑一位看上去柔弱可愛的少女,隻是感歎着郊區沒什麼好玩的,隻是房租便宜,城裡倒是有不少旅遊區,随後加快腳步走向農貿市場的方向。
她沒有注意到,那位被她認為無害的少女正緊緊跟在自己身後,淺色的眼睛倒映着她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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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姐,今天又來了?”
“是啊,總想着汶平時辛苦,我也能幫上點忙。”
“汶猜最近怎麼樣?他要找零工的确不方便,哎,可惜我這裡隻缺體力活……”
“别想太多,你已經給我們家很多幫助了,汶最近是一副有心事的模樣,但我們總能找到出路,就像家裡他種的那片小花一樣,總有開花的時候,太陽曬也曬不死。”
“你們倆碰上對方都是好福氣,一年前汶猜好像還幸運地買彩票中了一筆錢吧?我家那個就……不提了不提了,珍珠姐,幫我給螃蟹綁一下腳,這天氣是真熱啊。”
“好嘞……當時彩票的錢用來治療汶的心髒病了,不過人還在就好,隻要人還在,總能有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