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時陽提着在藥店買的藥和超市買來的狗糧回來時,遠遠地便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蹲在狗棚前。
許安之兩隻手将狗撈起,皺着眉仔細查看着,似乎是在檢查小狗身上的傷重不重,然後才将帶來的包子遞給小狗,小狗搖着尾巴歡快地吃了起來。
時陽還沒見過這樣的許安之,平時的許安之讓人感覺他總是繃着的,不喜歡與人有過多往來,眼神裡也總是一副淡漠的樣子。
但此刻的許安之仿佛徹底放松下來,原本穿得闆正的校服領口有些歪斜,幹淨的面料上還蹭上了幾縷黃色狗毛,不知道是不是時陽的錯覺,此時的許安之連眼神都比平時多了幾絲溫度。
時陽看着許安之有一搭沒一搭地順着小狗的狗頭撫摸的手,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畫面,他記得周一早上的英語課上,在走廊上寫檢讨犯困時,他好像也看到了一隻這樣骨節分明的寬大手掌抵在他的額頭下方。他當時隻當是自己犯困,迷糊了。
所以當時不是錯覺嗎?時陽心裡疑惑。
“這是你的狗嗎?”
許安之聞言,撫摸小狗頭的手一頓,他側過頭,擡眼看向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這裡的時陽。
“你的狗剛剛和一隻好大的黑狗打架了,腿都被咬傷了。我原本想帶他去找醫生處理傷口的,但是它不太願意,我一動它,它就叫。”時陽說完也不管許安之有沒有搭理他,又将手上的藥物遞了出去。
“咯,我專門買來的,我還以為是隻沒人要的狗。你給你的狗上點藥吧,看着好可憐。”時陽說。
許安之看了眼面前的袋子,這才開口,惜字如金道,“這不是我的狗。”
“啊?”
等時陽反應過來時,許安之已經起身走遠了。
時陽趕忙追上他,“那它為什麼允許你摸它?為什麼我不可以啊?”
“哎!你還沒給它上藥呢?”
許安之不回答,時陽就一直跟在身後唠叨,“我不敢碰它啊,我怕它咬我。”
許安之在時陽密集的話語裡,終于停下腳步。
“怕被咬為什麼還要幫它?”許安之問。
“因為它看起來很疼。”時陽回答。
“我能靠近它是因為認識的時間長,如果你跟他相處久了,你也可以靠近它。”
許安之又恢複成了一貫的淡漠模樣,他繼續回答着時陽的問題,“它是沒人要的,隔三差五就受傷,不是每次都能遇見你這樣的好人給可憐它,它需要一直保持警惕心和自愈傷口的能力。不然,你能每次都及時來給它處理傷口嗎?”
時陽啞然,他今天不過是剛好路過。
許安之本來說完就要走,但看着時陽有些低落的神情,他還是耐着性子多說了一句,“況且,我也不是故意不給它上藥。”
在時陽清澈透亮的眼神望過來時,他語氣頓了頓,才接着說,“你買的那些藥物都是給人用的,狗用不了。”
“哦!”時陽一拍腦袋,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沒買對藥,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許安之,“我就說嘛,你剛才看着明明也是喜歡那隻…”
天空突然一道響破天際的驚雷,時陽被突然的這聲雷響炸得一哆嗦,說到一半的話被打斷。
随即石子般大的雨滴一顆顆地開始往地上砸,速度越來越快,雨點越來越密集。
這雨來勢洶洶,周圍是破舊的居民樓,沒有一點可以擋雨的地方,時陽有些慌。
“完了,許安之。”時陽的手下意識抓上許安之的手臂,“要下大雨了,我沒帶傘。”
許安之垂眸看着時陽抓着自己的手,時陽的掌心很燙,被他抓着的地方一片灼熱,仿佛比正午的陽光還燙人。
許安之微微皺眉,抽出手臂的動作不帶一絲猶豫。
“我也沒帶傘。”許安之冷冷撂下一句話便轉身走了。
時陽将書包放下來護在懷裡,看着許安之遠去的背影,正猶豫是自己找地方躲雨,還是跟着許安之一起的時候,就看見許安之快步折返。
時陽看見許安之皺着眉,薄唇緊抿成一條線,似乎猶豫了一瞬,随後抓着他的手腕便開始往前跑。
“傻站着幹什麼?”
依舊冷淡的聲音被嘩啦啦的雨聲掩蓋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