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當時許安之看自己那個反應那麼生氣,他是不是以為自己在故意玩弄他?
自己這樣成什麼人了?真像楊江說的,成了渣男?可許安之明知道自己喝多了不記得,也沒有向自己坦言發生的事,是不是意味着許安之其實也不想和自己成為那種關系……
回教室之後,時陽一會兒撓撓耳朵,一會兒心不在焉地将卷子翻來翻去,一會兒調整座椅位置,平均每隔一分鐘就要轉頭看一眼兒許安之。
時陽一臉煩躁,但又無處發洩,他甚至不敢發出聲音打擾許安之學習,嬌慣的少爺從來都沒這麼憋悶過,但偏偏自己不占理兒。他甚至從來沒看見過許安之趕作業,這是第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受自己那天的行為影響。
在時陽又一次煩躁地将試卷翻了個面兒時,許安之停下了手中的筆,将被蹂躏得不成樣的試卷從時陽的手中解救出來,“哪裡不會?”
時陽眼睛跟着心跳猛地跳了一下,耳朵一下子就紅了,他腦子暈暈沉沉,觀察着許安之的神色,對方的神情和往常給自己講題時相比,似乎也沒有什麼區别。
許安之沒有等到回答,清淺淡漠的眼眸輕輕垂下,帶着疑問的目光落在時陽的臉上。時陽在對視的一瞬間猛地移開了視線,眼睛慌亂地瞥向别處,手指胡亂在試卷上指了一處,“這裡。”
許安之看了看時陽指出的地方,頓了頓,這種題型時陽早就能熟練地解答出來了。他又看了眼兒臉紅得像熟透了的桃子一樣的時陽,打量着對方有些反常的行為。
許安之不知道對方又突發奇想了些什麼,但最終還是在草稿紙上寫下了詳細的解題步驟,不厭其煩地一遍一遍地給時陽講解。
直到時陽臉上的紅色退止耳根,思緒也逐漸跟着許安之低沉冷淡的聲音投入到題裡面去。
許安之問,“懂了嗎?”
時陽猛烈地點頭,“懂了。”
于是許安之又重新開始趕起作業來,時陽看着光線下,許安之那鋒利好看的眉眼,想問問許安之,是因為什麼耽誤了一向以學習為重的他完成作業。
但時陽張了張口,始終也沒能問出口。他害怕對方出口的原因是自己。他當然也想向許安之解釋那天的事,自己不是故意忘記的,也沒有故意捉弄他。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那突如其來的舉動和行為。
時陽從小到大都沒嘗過喜歡人的滋味兒,他不知道那是一種怎樣的情緒。
他隻知道自己喜歡跟許安之呆在一起,喜歡和許安之說話,哪怕隻是在那個破舊的小屋裡坐着寫一整天讓他讨厭的題,哪怕每次都是自己長篇大論,而許安之通常隻是一兩個字的回應。
一想到要跟許安之說,自己那天隻是酒後胡言亂語,時陽腦海裡就浮現出許安之可能會做出的神情。他說不出口,他害怕對方真的無所謂。也沒辦法解釋自己面對許安之時,時常加速的心跳,和不受控制的耳熱。
腦子裡亂得像一團漿糊,他煩躁地趴往桌上一趴,校服外套往頭上一蒙,難得的睡了一整節課。自從取得許安之的學習幫助之後,時陽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混過課了。
再次醒來是被一聲冷冷淡淡的聲音從渾噩的夢境裡拉出來的。時陽半睜開迷糊的眼睛,看見了自己同桌那張淡漠帥氣的臉。
“時陽,醒醒,去醫務室。”對方的話依然很簡潔,不像夢裡那樣溫柔缱绻,時陽突然就有些委屈,許安之為什麼能像個沒事人一樣,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也從不質問自己,是不是其實根本就不在乎自己說的那些話。
時陽嘴巴往下癟了癟,鼻子有點堵,眼睛不受控制地沾上了水汽,他悶在手臂裡問,“為什麼要去醫務室?我不去。”
“時陽。”許安之語氣裡的嚴肅帶着些不容拒絕的意味,“你發燒了,跟我去醫務室。”
時陽趴在桌上沒動,心裡卻更加委屈,許安之好兇,幹嘛這麼兇?
他也不是故意要跟許安之說那些話還不認賬的,更不是故意感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