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念遲已經回家過年去了,時陽回去打開門,屋内果然還是漆黑一片,這已經是許安之離開家的第五天了。
時陽心裡那股子悶痛感又開始加劇了,他深吸了口氣,站在門口望着漆黑的屋子緩了好久,那種難過到快要喘不過氣來的窒息感才得以緩解。
沒有理由再賴在這裡住下去了,總不能讓許安之過年連家都不能回。
時陽仰着頭,揉了揉酸熱的眼睛,掏出手機給許安之發了一條信息,【我今晚就會搬走,這幾天麻煩你了。】
随後附上了一個轉賬,是這幾天的房租。
發完消息,時陽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盯着屏幕看了好久,直到他的眼睛開始發酸,手機界面都依然保持着原樣,并沒有任何消息。
時陽将手機揣回兜裡,回到卧室去收拾最後一點兒出門前還沒來得及收拾好的行李。
手機屏幕在衣服兜裡亮了又滅,滅了又亮,如此反複了好幾次,最後電量告急,手機直接關機了。
冬天的外套都很厚實,時陽手機開的振動模式,加上他的注意力都在懷裡的鐵盒子上面,所以并沒有注意到手機的來電振動。
“你又要去哪兒?”
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時陽抱着盒子的手一抖,許安之是什麼時候回來的?他竟然一點兒都沒注意到。
“時陽,你這次又打算跑去哪兒?”許安之的聲音裡壓抑着怒氣,他的氣息有些急促,看樣子是剛趕回來的。
時陽慌忙将盒子蓋掩上,将盒子藏在身後的桌子上,“我,我已經找到住處了,這幾天謝謝你…”
時陽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許安之打斷了,許安之将時陽堵在了桌邊,眼睛紅得厲害,一字一句控訴道,“明明是你先來招惹我的,憑什麼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從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憑什麼!?”
兩人離得近,時陽一下子就聞到了許安之身上濃重的酒氣。
“你喝酒了?”時陽觀察着許安之的神色,他不确定許安之喝了多少,許安之酒量一直很好,但他望着許安之此刻有些失控的情緒抿了抿唇,“你喝了多少?酒喝多了很難受的,我去給你兌點蜂蜜水。”
時陽說完剛要轉身,就被許安之一隻手搭在桌子上攔了下來。
“你真的關心我難不難受嗎?當初你說走就走,說分手就分手,你關心過我難不難受,是死是活嗎?”許安之的嗓音顫抖着,布滿血絲的眼中充斥着化不開的痛苦,他将時陽的下巴擡起,強迫他望向自己,啞着嗓音問道,“為什麼不畫畫了?”
“不是說過要做畫家嗎?為什麼不畫了?”
“不是說如果有一天不小心走散了,就讓我去畫展裡找你嗎?你不畫了,我怎麼找得到?”
許安之這人性情冷淡,除了夏念遲和何東他們幾個跟許安之關系好的,周圍的人對他的了解都不太深,但卻都知道他有一個入了魔的愛好,逛畫展。
這些年,天南海北,大大小小的畫展,許安之都去了無數個,可沒有一個畫展裡有他想找的人。他以為是自己參加的畫展還不夠多,沒成想,許諾的人早就毀約了。
時陽被迫擡頭看着許安之,他看到了許安之眼中溢滿絕望的痛苦,看到了許安之眼角滑落的眼淚,心髒像是被人狠狠地捏住了一般,疼得他呼吸都發顫。他的手又開始控制不住地發抖,他将手藏在背後,眼淚像是決堤的洪水,止不住。
“許安之…”時陽哽咽地叫了一聲許安之就再也說不出話了,他該怎麼跟許安之解釋這一切。
許安之握住時陽的手腕舉到兩人面前,“時陽,别用你當初的那套話來搪塞我。”
許安之目光落在時陽手腕上那條歪七八扭,像隻蜈蚣一般的紅繩上,“既然當初隻是為了好玩兒,那這個為什麼到現在都還帶着?”
早在同學聚會那天,他們重逢的那天晚上,許安之便看見了這條紅繩,但他不敢确定時陽的心意,他一直在等時陽開口,可等來的确是時陽再一次離開。
許安之手指在紅繩上挑了一下,神色認真,沉聲道,“這麼醜,不如丢了。”
“不可以!”時陽聞言立馬捂住手腕上的紅繩,“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