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森老宅内的遊戲室陪狗玩。他盤腿坐在地毯上,一旁迪克跟提姆窩在沙發上打遊戲。
他的狗長的好快,盡管才十周大,但體型已經比得上一條正常的小型犬了。傑森開始訓練它戴項圈跟牽引繩,但狗明顯還小,注意力不夠集中。在傑森卧室沒有别的幹擾時它還能乖乖跟在人旁邊走個一分鐘,但現在一出來,哪怕仍然在室内,就算是遊戲手柄下方垂挂的繩子都充滿無限吸引力。
“Eyes on me, baby.”傑森拽着手裡的牽引繩。
而他的狗蹲在提姆腳邊伸長脖子,直勾勾地盯着繩子。
“告訴她趕緊去咬,小翅膀。”迪克緊緊盯着大屏幕上自己的人物,“假如咬了我等會獎勵她個新的狗床。”
“不要讓她蹦上來傑森。”提姆眼睛同樣不離遊戲屏幕地警告,“我馬上就要赢了,她要是敢打擾我發誓以後都不給她喂零食了。”
傑森從鼻子裡哼出聲,“你本來就不該給她喂。她還在長身體不該吃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是在寵物店買的專門給幼年時期大型犬吃的零食,健康的不得了。”提姆把按鍵摁得啪啪響。
“她平時吃得糧就夠她長身體的了,喂太多長得太快骨頭容易出問題。”
“你就是不看見她跟你以外的人親近,連阿弗都在喂,get over it.”
“要玩自己也養條狗去,提米。”
“我不。”提姆嘴角是壞笑,“這樣她玩完開始到處拉的時候我把她還給誰?”
傑森張嘴,但就在這一瞬間同時發生了三件事。他們身後有人在敲門。電視大屏幕上提姆的遊戲人物一招将迪克的KO。傑森的狗猛地撲上去,但不是繩子,而是提姆挂在沙發邊緣晃蕩的腳。
提姆尖叫,迪克在一瞬間的震驚過後丢下遙控器捂着肚子捧腹大笑,傑森坐着撲過去拽住他的狗,“嘿,bad girl!”
他的狗在他懷裡掙紮,傑森拽緊項圈,彈它的鼻子訓斥,“嘿,嘿!坐下。”
小狗哼哼唧唧過後發現自己擺脫不掉,從鼻子噴氣,終于一屁股坐在地毯上。
“Good girl!”傑森表揚,從口袋裡掏出零食獎勵給狗崽。小卡斯羅瞬間就忘記委屈,尾巴搖得堪比螺旋槳。
傑森身後,有人清了清嗓子。
他挑眉回頭,果不其然是布魯斯。對方身上甚至還穿着西裝,肩膀上套着厚實的長風衣,看起來随時都準備出門。‘要去上班了?’是傑森下意識想說的,但他敏銳地意識到布魯斯的狀态不太對。
遊戲室裡的另外兩個羅賓也顯然察覺到什麼,安靜下來。
“你不是要去上班嗎,布魯斯?”迪克柔和問道。
布魯斯的下巴微微緊繃,“本來是的。”他道。
假如是跟義警相關,布魯斯就該去看羅賓跟夜翼,但他目光直接看向傑森。傑森的目光則落在布魯斯手裡攥着的手機上。可能是從小經曆太多鍛煉出來的直覺,也可能是傑森實在是太了解布魯斯,他一瞬間就明白了什麼。
胃瞬間就變得像石頭一樣沉甸甸,傑森道,“Shit,是我的檢查結果出來了嗎?”
布魯斯沉默地點頭,将手機遞過來,“我路過你的房間時聽見你的手機在響。是卡米醫生打過來的。”
傑森的心髒在劇烈跳動甚至能清晰聽見聲音,他感覺血液在往大腦洶湧快到甚至讓他有點暈。他吞咽,“那你接聽了嗎?”
“我接了。”布魯斯承認道,“但卡米醫生說結果出來了,已經由實驗室發到你郵箱裡。但是假如你能在半個小時内趕去醫院的話他能在開始别的手術前親自将結果解釋給你。”
傑森點開屏幕,果然他的郵箱裡多出了兩個新的消息。他木木地打開郵件,輸入信息驗證,果然就在加密網站内看見了屬于自己的報告。活檢報告内有彩色的切片,下面寫着兩三行小字。肌電圖是黑白的上面有起伏的線條,下面的字要少一些。傑森一行行地讀過去,明明字都認得卻無法理解,感覺腦子都是木的。
在将近兩三分鐘傑森都沒有說話後,布魯斯遲疑道,“傑森?”沙發上,迪克跟提姆一動不動,安靜得像是不存在,但傑森能感覺到他們的視線也緊緊盯在自己身上。
那種無措且窒息的感覺又回來了。就好像當初爆炸前提姆跟芭芭拉來到傑森安全屋試探他去醫院的原因一樣,傑森感到脆弱。因為他病了,而且無法躲藏。這個家裡面的所有人都知道,所有人都在關心這件事。他不能理解這份報告的意思,但假如這些信息正好附和拉撒路褪去的症狀呢。傑森會慢慢地變得更加虛弱嗎?他會不得不在所有人面前逐漸死去嗎?布魯斯難道要又一次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在面前嗎?
“傑森,我們要出發了。隻有在半個小時内趕到醫生才有時間今天就給我們分析報告結果。”他的Dad說道。
“Okay,”傑森聽見自己說道,“Okay,我們出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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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他們四個都坐上了車,因為沒有人能把擔憂的羅賓給趕走。車内很安靜,迪克跟傑森一起坐在後座,一向話痨開朗的大藍鳥今天都隻是低頭看着地面。提姆盤膝坐在副駕駛瘋狂在手機裡面打字。布魯斯在開車,車速并沒有很快,但誰都能看出他肩膀緊繃。
傑森的手搭在膝蓋上,捏緊手機。他的耳邊仍然殘留着小狗哼唧的嗚咽。哪怕隻有十周大它也敏銳地意識到氣氛有所變化,沒有拽也一步不離地跟在傑森身邊。他要上車時狗甚至還想朝車上撲,隻是被阿弗用牽引繩硬是給拉住了。傑森知道阿弗會照顧好他的狗,理智上也知道狗現在連第二針疫苗都還沒打不能出門,但是God,他現在真的很想跟自己的狗依偎在一起。
他最恨這種心裡懸着一線的感覺。
去的整趟車程都沒有人說話。等他們終于停到醫院門口,布魯斯回頭,“迪克,我們就在這下了,你跟提姆能把車停到停車場嗎?”
迪克猛地擡頭像是剛回過神來,“哦,yea當然,我這就——”“不!”傑森尖銳打斷。
車裡面的三個人的注意力都一瞬間都聚焦在他身上,尤其是布魯斯的視線。傑森道,“我自己一個人去。”
布魯斯果然第一時間抗議,“傑森——”
“不!”傑森打斷,“這是我的病,是我的事。我想要先自己了解情況。”
他能看出布魯斯整個人都在抗拒,那種想要了解一切的掌控欲跟他對自己孩子的尊重在兩相掙紮,但傑森假如有什麼優點就是倔強。他昂頭,“假如你非要跟着,那今天我們就都不去見醫生了。”
他們對峙。
傑森堅持自己的立場。幾秒後布魯斯的肩膀沮喪垂下,喉嚨滾動,“我仍然跟你一起進去,我在診室外等你。”
他終于感覺像是能喘上一口氣,“謝了。”
這是傑森第三次來到這家醫院,去神經專科的路都已經變得熟悉了。今天裡面的人并不多,傑森來到前台,護士隻是看了他一眼就問道,“彼得斯先生?”
“我是。”他回答道。
護士站起來,朝走廊盡頭指道,“三号診室,卡米醫生已經在等你了。他專門為了你推遲手術。”
當傑森進入診室的時候醫生從桌子後面擡頭。他手裡拿着幾張打印出來的紙顯然之前一直在閱讀,紙上面起伏的黑白線條跟彩色的圖片傑森二十幾分鐘前才在自己手機裡面看到。卡米醫生就像是看出他沒有心情small talk,又或者他自己也急着去手術,開門見山地問道,“傑森,你已經看見你的檢查結果了嗎?”
傑森點頭,“Yea,yea我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