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柏意眼睛一直落在他身上，注意到甯啟洄的變化，他抿起唇。

跳着跳着，岑柏意想起那天晚上甯啟洄泛着紅霞的臉頰，以及朦胧含水的眸子。

他眸色更深，像是會攝人靈魂的深淵，一旦堕入便會萬劫不複。

謝舞禮儀的時候，他的手不受控制地往甯啟洄的腰上滑了滑，很輕，像是羽毛撓了撓癢，又很克制的收回來，展開手臂完成一個完美的謝舞。

甯啟洄腰一抖，卻發現面前這人面色如常，似乎剛才隻是完成了一個簡單且樸素的謝舞動作。

他不着痕迹地揉了揉腰，心裡嘀咕：謝舞需要扶腰嗎？還是他感覺錯了？

回到座位上，甯啟洄心髒砰砰跳了好久，鼻尖似乎還萦繞着那股淡淡的木香。

坐了好一會，心裡還是平靜不下來，甯啟洄呆愣地看着面前的化學作業，有些出神。

他想，同人文真是害人不淺。

得重新翻一篇比較正常的同人文康康，把腦子裡的顔色都給洗掉！

光顧着自己發呆，甯啟洄也就沒注意到，一旁的岑柏意微微側頭，有些緊張地看了他幾眼，又低頭在自己衣領處嗅了嗅。

很淡的香氣，是他特地噴的香水，他覺得，甯啟洄會喜歡這個味道。

十二點十分，下課了，甯啟洄靜靜坐着，等待人群散去。

以防被踩到，他還是決定等人少點了再走，至于買飯什麼的，這幾周就先辛苦辛苦牛馬林了。

扭頭，發現岑柏意居然也沒走。

他收拾好了包，看着他，有些遲疑道：“需要我背你嗎？”

甯啟洄嘴角繃直，一字一頓，“不、需、要。”

那天的兄弟情熒屏照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甯啟洄斜睨着岑柏意，試圖看出這人到底是不是磕學家們派來的奸細，觀摩幾秒，沒看出端倪，隻能低頭去看手機。

在收回視線的一刹那，甯啟洄似乎瞥見岑柏意臉上一閃而過的失落。

“？”

是錯覺嗎？

甯啟洄再次看去，發現毫無破綻——個屁，全是破綻，岑柏意緊抿的唇顯示了他此刻的緊張或者是心情低沉。

怎麼了？不讓背還委屈上了？

難道是上次踩了他的腳心裡還在愧疚？

他有些遲疑道：“要不，你再背我一次？”

岑柏意點頭，順從地背對着他蹲下。

看着他絲滑的動作，甯啟洄默了默，還是趴了上去。

有人背着能不走路那多好，甯啟洄美滋滋地想，岑同學看着高冷，其實是面冷心熱啦~

照片自然又被拍下來，但因為已經出現過一張兄弟情的照片，所以第二張照片倒也沒有引起太大轟動，甯啟洄對此很滿意。

——

一眨眼，周末很快就到了，甯啟洄這個周末忙得很，上午先去面了個試，戲劇社和登山社就很順利地通過了，不過登山社那個女社員也就是上次納新看見的那個，表情有點奇怪。

不過甯啟洄趕着回家，也就沒管這麼多。

甯啟洄家在大學城邊上的一個高檔别墅區，風景優美，交通便捷，周圍商圈公園密集，除了貴毫無缺點。

蘇情不在家裡，甯啟洄給她發了個消息，說是在胡秋雁女士的美容店玩，他也就沒管了。

直奔二樓卧室，甯啟洄翻出自己珍貴的集郵冊，抿唇，又有點舍不得。

但他現在實在是沒錢了，又拉不下臉找甯霄城——也就是他體貼妻子但“苛待”親崽的嚴父甯先生，蘇情當初已經接濟他不少了，如果再找蘇女士要，估計甯先生會出手阻止。

甯啟洄想了想自己悲慘的人生，哪個富二代過這種苦日子啊！

吸吸鼻子，他還是把郵票抱在了懷裡。

裡面的每一張最少都能賣出幾百塊，當然，珍貴的整版郵票他還是舍不得賣，雖然賣得出高價，但是珍貴啊！

甯啟洄懷揣着美好想象，覺得隻要賣出去四五張，他就能解決目前的生活費危機。

跑到一樓，正好家裡做飯的吳阿姨從廚房出來了。

“哎喲，少爺回來了怎麼不說一聲？”吳阿姨擦了擦手，笑道，“少爺要喝點湯嗎？剛熬好。”

“不喝了吳阿姨，拜拜！記得喂牧哥和小鳳！”

甯啟洄擺擺手，他現在沒空喝湯，急着回學校。

跑到門口時，突然，他腳步一頓，轉身看向吳阿姨，“阿姨，有方便攜帶的速食嗎？”

幾分鐘以後，吳阿姨看着他家養尊處優的大少爺提溜着兩大袋零食跑了，冰箱和零食櫃子裡空空如也。

是學校給餓着了嗎？

吳阿姨不理解，吳阿姨拿着生活經費去采購了。

——

回到宿舍，甯啟洄咬了口糕點，簡直要幸福得暈過去了。

雖然不如剛出爐的好吃，但也是吳阿姨今天上午才買回來的，A市最有名的糕點鋪子出品，他最喜歡吃他家的闆栗酥，很香。

“喲，發達了這是。”江千陵坐在椅子上玩電腦，瞥了眼甯啟洄，一眼就認出來那家售價昂貴而且需要等待很久的糕點鋪子的包裝。

甯啟洄擺擺手，他此刻心情很好，熱情地邀請他繼續吃。

“你這是不需要擺攤了？”看着挺富裕的。

江千陵眯着眼笑，往嘴裡扔了個小粒杏仁酥，香香脆脆的，帶有杏仁的顆粒感。

甯啟洄搖頭，喝水順了順，把嘴裡那口闆栗酥咽下去，才說：“不啊，要去的，我集郵冊都拿來了。”

“？”江千陵看着桌子上堆積如山且都不便宜的糕點零食們，緩緩敲出一個問号，“那這是怎麼回事？”

甯啟洄看了眼桌子，随口回答：“哦這個啊，我從家裡搶的。”

這個“搶”，就很形象。

“……”行吧。

江千陵見他真的把集郵冊帶來了，試圖挽回，“其實，郵票不是很好賣的。”

說實話，有這個愛好的大學生真得不多，甯啟洄是他見到的頭一個。

“？”甯啟洄迷惑，“為什麼，郵票多好看。”

“？”好看歸好看，誰花那麼多錢去買郵票？

江千陵掃了眼甯啟洄的集郵冊，他雖然不玩這個，但基本的眼裡還是有的，一眼看過去，價格都是過百，極個别上千了。

他張了張嘴，到底還是繼續勸，“跳蚤市場的二手價格一般低于全新的，雖然……”雖然你的郵票沒有二手不二手的區别，但是吧……

“試試吧，萬一呢。”甯啟洄語氣低落，似乎也想明白了。

但是，來都來了。

“行吧，到時候人多，你注意點你的腿。”江千陵沒再說什麼。

——

跳蚤集市果然很熱鬧，大多是大二大三大四的學長學姐來買點東西，大一的心聲好奇湊過來看看。

甯啟洄很快找到一個小攤位，他抱着郵票坐在椅子上，眼巴巴望着人來人往的。

偶爾有人看他，也都是來找他要微信的。

集市結束，甯啟洄氣呼呼回了寝室，把集郵冊好好放在行李箱裡，然後坐在椅子上生悶氣。

江千陵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安慰道：“沒事，還能代課呢。”

對诶！

甯啟洄眼睛一亮，但又暗淡下來，他不知道哪裡有代課的途徑，肯定不是走學校官方的，這叫自投羅網。

好在，在A大苟了一年的半老學長江千陵人脈還算廣，把甯啟洄拉進了一個大群裡。

“這個群裡都是校友互幫互助之類的，會經常有代課的同學，你注意着點看，不過得注意……”江千陵挑眉一笑，還要說什麼，遊戲卻開了，“反正你量力而行，不說了打遊戲了。”

他估摸着，小學弟應該也知道點代課的規矩吧，總不能一個化學系地跑去代體育生的專業課？

——

平和的周末過去了，在周四淩晨兩三點，黎遇舟終于捕捉到一個熬夜的可憐人在求助代課。

【鴿子飛飛】：救救我救救我，熬夜蹦迪要補覺，來個兄弟幫我代代課，沒别的要求，是男的就行！

這幾天甯啟洄都在專心蹲守代課消息，不是被這個搶走了，就是不需要代課了準備自己上，這會終于讓他逮到一個。

【歲歲平安】：你好。

甯啟洄發了個私聊過去，緊張地等待。

沒過幾秒，對面就回了消息。

【鴿子飛飛】：兄弟這麼能熬，你不會也起不來吧？

【歲歲平安】：不會的。

【鴿子飛飛】：那就好那就好，明天下午一二節可以的吧？一教1345教室，點名答到就行，我叫郭飛宇，學号是2024****，開學才幾周老師不認人放心，兩小節兩百可以不？

似乎是語音轉文字，對面的鴿子發消息快得很。

甯啟洄把輸入的消息一個字一個字删掉，兩百塊錢其實不少，他不知道行情是多少，但總歸答個到也不費多大功夫。

【歲歲平安】：好。

對面回了個感恩的哭哭表情包，便沒再說話。

甯啟洄關上手機，閉目睡覺，他明天還有早八。

意識漸漸渙散，他總覺得還有什麼東西沒問清楚……是什麼呢？

熬完上午的課，甯啟洄待在寝室裡很興奮。

林楓晚扒拉完飯，随口道：“阿甯等回去超市嗎，我水杯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