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命學家認為,生命之流是這顆星球上生命的來源,分為意識靈魂和能源兩個部分。星球上的生物死亡後肉/體和靈魂回歸生命之流,下一個生命的誕生也會從生命之河中取出相應的靈魂部分和能源部分,對應生物的思維與軀體,由此構成生命的循環不衰。
希森希望自己可以成為四季——初春新生的芽,盛夏綻放的花,深秋自由的風和隆冬紛飛的雪,一年又一年,循環往複,永遠陪伴在所有人身邊。在她的故鄉裡,人的姓氏排在名字的前面,她的父母為她起名季節,希望她像四季一樣自由而熱烈。
她順着碧綠的光河流淌,死亡并不疼,隻在一瞬間,她感覺自己隻是睡了很長又很短的一覺。她的記憶和軀體本應該在生命之流中拆解,融合再重組,成為全新的生命,然而當她再一次睜開眼睛時,她還是她自己,仿佛一隻飄蕩在長河中的孤舟,如同外來者一般格格不入。
然後她聽到了星球的聲音。
【你的歸宿并不在此刻,也不在此地。】
“可是我已經死了。”她坐了起來——如果她還有身體的話,“薩菲羅斯也沒有提前拿到黑魔石。”
【傑諾瓦之子并未失敗,這個星球正在死去。】
“有克勞德他們在,”她躺了回去,“這種事情交給主角就好了。”
【世界線發生了偏離,他們需要你。】
“……不。”她坐了起來,又躺了回去,“我累了。”
她不僅在魔晄爐裡對薩菲羅斯貼臉開大,還炸了他的媽媽,依照他瘋掉後的性格肯定會用正宗把她串成蓮藕。死亡的經曆有一次就夠了,當救世主實在是太累了。
星球短暫地沉默了片刻。
【災厄已經侵蝕了生命之流,傑諾瓦之子正在找你,這裡無法給你想要的安甯。】
詭異的黑霧宛如狩獵的蛇,又似蔓延的病毒般飛快地蠶食着生命之流,追尋她的方向而來。即便隔着遙遠的距離,也能清晰感受到那令人戰栗的壓迫感和侵略性。
“這麼重要的事情你怎麼不早說!”希森直接進行一個仰卧起坐,“我要怎麼回去?”
“黃花就是路标哦。”少女熟悉的聲音響起,“金百合的話語是重逢,無論有多少岔路,我們都會再次相遇。”
光河兩畔綻開金色的百合花,自她腳底向前方蔓延,好似綠幕上的金色星海。
“愛麗絲!”她跟随着金色的百合花向前跑,“可是我失敗了,薩菲羅斯選擇了傑諾瓦。”
“不是的,你已經做到了哦。”愛麗絲的聲音裡帶着明媚又俏皮的笑意,就像每次拉着她的手去看什麼漂亮新奇的風景時一樣,“有很多人在等你回來,不管發生什麼,我們都要一直在一起。”
黑紫色的霧氣對她窮追不舍,如同生命投下的陰影,吞噬所過之處的一切。希森追尋着金色的花朵,不斷向前奔跑,一直到光河的盡頭那片柔軟而芬芳的海洋。
像從天而降的小狗一樣,她墜入了愛麗絲的金百合花壇。
陰鸷的蛇與她僅差一寸,在失去意識之前,希森再一次聽到了來自捕食者的聲音。病态而又眷戀,仿佛甜蜜的毒汁,貼着柔軟的耳廓滴落,溫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我的。”那道聲音說,“我馬上,就來找你。”
……
沒有想象中的疼痛,也沒有鮮血和燒焦的氣息,她像是睡了很長的一覺後自然地蘇醒。映入眼簾的是绮麗而剔透的色彩,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意識到那些是天然的治療系魔晶礦,她正身處一個巨大的礦洞裡。蓬勃的生命之流從地底噴湧而出,星球把她送回現實世界,也徹底修複了這具本該支離破碎的身體。
可是她已經死在尼布爾海姆的魔晄爐裡,那種程度的爆炸和大火本該什麼都不剩了才對,除非有人把她的身體帶走了。希森困惑地支起身子,一顆冰涼的紫色的晶體随着她的動作從掌心滑落——這是她曾經為傑内西斯尋找的封印魔石,當時僅存的共有兩顆,其中一顆用來救安吉爾,而另一顆被用在她身上。
她沿着流淌的光河走進礦洞深處,在盡頭的地下河前方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赤紅。星球的力量治愈了傑諾瓦細胞帶來的劣化,漆黑的單翼在綠色的光河中消解,紅發青年如同他們初見那樣張揚而矚目。
傑内西斯回過頭,霧青色的瞳孔仿佛在那一瞬間凝固。他們站在溫柔而璀璨的光河當中,仿佛來自兩個世界的人隔着彼岸相望。
“哈……原來是這樣……”他忽然低下頭,很輕地笑了一聲,“苦惱之終,尋得之願,是我的救贖,和你安詳的沉眠——終于找到了,女神的贈禮。”
“傑内西斯?”希森眨了眨眼,“我們這是一起上天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