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人剛露面就有人嘶叫着撲上去,大多數都是朝姜雲骢沖去。
姜書予看得一愣,心裡有種不太妙的想法,難不成為了活命出賣衆人的那家主事就是姜柏舟和大哥姜雲骢?
果然,下一瞬有人控訴起來:“殺人犯,你們是殺人犯,都是因為你們。”
“把帶路的人交出來,都是因為他!”
“不是我,我沒有!”姜雲骢抱頭逃竄,還是不防被抓了一臉血痕,本就狼狽的衣服也被撕扯開。
大夫人見兒子受罪,脆弱惶恐的神情轉變為崩潰,大哭道:“死了!他死了!我家老爺已經死了!”
“我們也沒想到啊,不是我們害的…”
姜老太太仿佛被喚醒,臆症般呢喃:“柏舟,兒啊…你死得好慘,好慘啊……”
二夫人許清秋和姜書曦瑟縮着抱成一團躲在姜柏濟身後,眼神飄忽。
原本撲上來想要為親人報仇的衆人倏然聽到罪魁禍首已經死了,一口氣再也撐不住。
霎那間哀嚎一片。
姜書予站在人群外冷眼看着,從姜柏舟扔下她無人站出來為她說話的時候,她就已經不打算跟姜家人捆綁在一起了,姜老太太也是個冷血的,她可不伺候。
等到了北境第一時間就要想辦法脫離出來,不然什麼時候被賣了也說不定。
這一場突變讓流放隊伍驟減三分之二,之前從王都一路跟來的押送官也一個都沒活下來。
對于幫過她又不得不扔下她的段衙役,姜書予有些難受,他是個好人,落到這樣的下場實在讓她有些難過。
當天晚上二叔姜柏濟來找她,隻是看她神情奄奄的也沒多說什麼,最後交代讓她以後每日幫姜家衆人去領食物。
隻有姜書馨不知道發什麼瘋,見到她沒死,活得好好的突然發起瘋,披頭散發的就要上來掐死她,最後差點被驿站小吏當成瘋子捆起來扔去柴房。
第二天一早,有人找到驿站小吏出錢買了些紙錢,想要燒給死去的親人。
夜幕四合,官驿後院兩步一簇,星星灑灑占滿了整個院子,燃盡的煙灰翻飛在空中,撕肝裂肺的悲痛充斥在每個人心中。
姜書予帶着阿狗站在後院入口看着這一切,擡手指了指那火堆說道:“你知道他們在幹什麼嗎?”
阿狗的視線在火堆和一張張流淚的面孔上來回流轉,然後搖了搖頭。
“活着的人在給死去的人燒紙錢,讓他們在地下也能有錢過上好日子。”姜書予淡淡說道,眼睛卻看向天空望着滿天星河發呆。
她的家人…好像一張紙錢都沒收到過啊,也不知道會不會在地下罵她太吝啬。
“那我…給你燒錢。”阿狗語出驚人。
姜書予被他驚得差點一口水嗆死自己,氣得直哆嗦,指着他鼻子問:“你是想讓我死了,你好不還錢是不是?我要的是銀子,銀子!不是紙錢。”
阿狗不懂,阿狗無辜:“哦。”
“你是裝的吧?”姜書予眯眼表示懷疑。
“不是。”
“這句你怎麼就聽懂了?!還說你不是裝得。”
“我聽得,懂。”
姜書予:呵,狗東西果然不老實。
——
層層上報後,朝廷新派了兩名押送官來,都是洛郅縣當地的衙役,兩人個頭比他們之中任何一人都要高出一頭多,瞧着讓人心安不少。
阿狗也被登記上冊,成了流放隊裡已經全家團滅的六品貪官之子,謝庭。
對此他也沒意見,隻不過唯有叫他阿狗的時候才有反應。
姜書馨見她收了個跟班,氣得眼睛通紅,幾次想要過來找事都被許清秋攔住:“你收斂點,不要再折騰了。”
“娘,你看她那張狂的樣子,還給自己找了個仆下,憑什麼,我也要……”姜書馨不服氣,眼淚花在眼眶裡直打轉。
許清秋冷笑:“親生父親死了她還如此快活,不用髒你手收拾她,你祖母和大伯母能饒了她?”
現在的得意都不算數。
經過裡戎戰亂,所有人都怕節外生枝,沒人再挑事耽誤行程,哪怕孟錦竹再難過也隻能忍着,姜老太太捂着心口嗚呼哀哉地叫了一路,腳下卻半點沒停。
到北境安定下來才是要緊事。
北地地廣人稀,走了四天,才隻路過兩縣,無法換糧,一直揣在懷裡幹糧硬得可以砸死人。
謝阿狗吃過肉包子後有了對比,也知道不能硬抗了,學着姜書予一點一點啃,直到在口中用唾液把窩窩頭軟化了後才嚼咽下去,隻是每次吃到後面就沒了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