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娆不知道自己昨晚是怎麼入睡的，醒來時覺得臉上幹巴巴的，有幹掉的淚痕。

不過顧不得其他，她還要面臨一個更為嚴峻的問題——她要遲到了。

陳美合的聲音在外面喊得震天，滿娆跌跌撞撞從床上爬起來換了身衣服。

“媽，怎麼不早點叫我。”滿娆這句話說的有點心虛，她隻是不想讓陳美合發現她的異常。

“昨晚幹什麼了起這麼晚？”陳美合看着慌慌亂亂的滿娆，“身體好點了嗎？”她還記着昨晚滿娆說自己不舒服。

“嗯，好了。”滿娆低下頭，昨晚她随便說的話陳美合卻記在了心裡。

又匆匆跑去浴室簡單洗漱，路過客廳時，老滿正一臉悠閑地看着晨間新聞。

“要我說，這新市長非吳楚莫屬了。”

“那可不一定，我看這人面相就不怎麼好。”

“你能不能科學一點……”

聽着外面兩人的對話，滿娆的眼神黯了黯。

吳楚……她又想起昨天走廊裡的對話……

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滿娆很快回過神，掬了一捧涼水灑在臉上。

“來不及吃早飯了，我去上班啦。”

“就知道你來不及，”陳美合追上已經走到門口的滿娆，把手裡的餐盒遞給她，“拿着，上班的時候找個時間吃了。”

“謝謝媽媽。”滿娆接過來，不忘膩歪地抱了抱陳女士。

省去了早飯時間，滿娆還是遲到了十多分鐘，在更衣室換衣服時有些戰戰兢兢。

“滿娆，你竟然會遲到。”同科室的另一個護士在更衣室門口遇到走出來的滿娆，一臉的不可思議，她跟滿娆當了三年同事，這是第一次見她遲到。

“……起晚了點。”滿娆讪讪點頭。

“對了，剛剛主任找你了，讓你去他辦公室。”

滿娆點頭，“嗯。”

果然昨天隻是暫時逃過一劫，該來的還是會來。

滿娆直接去了主任辦公室：“主任，您找我？”

“小滿，快坐。”

今天的主任似乎比昨天态度更好，好到讓滿繞後背發涼。

滿娆剛坐下，就聽到主任開口，“小滿啊，你工作也有三年了，對自己的職業有沒有什麼規劃啊？”

主任循循善誘，語氣仿佛在引導小學生，滿繞有些想笑。

職業規劃，她能有什麼職業規劃，盡量工作，熬到退休然後等死，這樣算嗎？

“我——”滿娆謹慎開口，正在想措辭，就聽到主任又開口。

“小滿啊，我相信你也看到了，這幾年學曆貶值越來越厲害，本科學曆已經不怎麼值錢了，你這樣已經沒什麼晉升空間了。”

哦是嗎？所以呢？那我現在就去死？滿繞心裡諷刺。

“所以說小滿啊，我建議你應該趁自己還年輕再去提升一下學曆。”這條路繞了七八個彎，林德正終于走上正途，他繼續開口，“我認識瑞士的一位教授，在醫學界非常有名，如果你有意向的話，我可以幫你寫推薦信。”

滿娆的大腦一下子宕機，她怎麼也沒想到話題的走向會是這樣，于是她又開口确認一番：“主任，您說什麼？”

“小滿，我一直都很欣賞你，也知道你是個聰明孩子，你不會不明白我的意思吧？”

滿娆沉默，所以是要讓她離開這個地方嗎？就因為她聽到了一次對話？

開什麼玩笑，就算沒有職業規劃，就算學曆貶值，也不能這樣任人擺布吧？

“主任，如果您不放心，我可以簽保密協議，”滿娆有些激動，“我是不會說——”

“夠了，滿娆。”林德正開口打斷。

他再開口時語氣也變得強硬起來，“你現在隻有兩個選擇，要麼簽了保密協議出國，要麼簽了保密協議離職，但你可能不能再步入這個行業了。”

刻骨鑽心的冷意将她席卷，滿娆思索了好一陣這句話的涵義，就因為她意外聽到了這麼一段話，她就要被這麼随意處置嗎？

“就因為我聽到了一段對話嗎？”她忍不住問了出來，語氣比她想象的要平靜。

不知是見她這樣良心發現還是怎樣，林德正語氣也溫和下來，“小滿，這個事情比我們想象的都複雜，也不是你我能控制的了的。”

“這樣吧小滿，我給你一周的考慮時間，一周後你告訴我你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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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娆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辦公室的，也許是憑借腿部行走的肌肉記憶。

她機械地完成了早上的查房，一個小時，在不同病人間走來走去，在病曆上記下數據，連熟悉的病人都發現她的異常。

“滿護士你沒休息好嗎？怎麼看着不太精神。”

滿娆搖搖頭，強迫自己調動全身的積極細胞，“沒事。”

完成了早間工作，滿娆找了個角落拿出了陳女士給自己準備的早餐，這一餐吃得味同嚼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