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頓住腳步,嘴唇翕動。
謝無言眼眸微暗,敏銳的眸子死死盯着這人,他當初可是被西戎一路追殺至大夏,又被人陷害下藥,才落入人販子的手中。如今突然出現一個西戎人跟着他,他不得不防,他不動聲色地将被背在身後的匕首拔出。
那人握拳擺在胸口,躬身行禮,這是西戎的尊禮,參見皇族才會用的禮儀,男人恭敬道:“屬下前來是為了迎七王子您早日回月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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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台這邊,宋槿儀磕着瓜子,目光随着台上的人位置變動,情緒随着台上人的悲歡上下起伏,跟着入了戲。
待戲到了高潮部分,滿座賓客皆為之鼓掌叫好,宋槿儀也拍着手跟着捧場“好!”
她情難自禁道:“這戲唱得真好,演這為愛殉葬的玉檀兒讓人感動落淚。”
随着音樂的變調,故事進入尾聲,台上人一一退下,直到那幽怨的蕭聲驟停,宋槿儀還沒回過神來。
她靜靜坐了一會,才發現謝無恙出去已有了一段時間,到現在還沒回來。
她弓着身子,往前拱了拱,抓着二樓的欄杆,向下探頭,快速地掃了兩眼,沒看見謝無恙的人影。
本想下去找人,又聽那皮鼓“蹬蹬蹬”地響了起來,她猶豫了一秒,就又坐回了原位。
等看完了這場戲再去也不遲。
這一場演的是《金玉奴》,樂班奏樂,一位新的伶人扭動着身子,款款上台,戲還未開,看戲的人已經去了三兩桌。
宋槿儀聽了一會,雖然她不懂戲,可也能感覺出來新來的伶人不僅身段比不上前者,唱腔氣息不穩,又聽見隔壁議論,“這徒弟就是比不上師傅……”
“要我說這霍長青該換個接班人了……隻可惜這霍老闆每日就兩出戲。”
“沒辦法,他不走,一會那個常霸王就要來了,他到時候想走,隻怕是走不掉了。”
……
宋槿儀下樓找到帶路的黃衣丫頭,将荷包裡的幾文錢如數遞給,感謝對方的收留,又詢問起謝無恙的去處。
她按照指引,去戲樓後面的窄巷轉了半圈,沒見半個人影,她一下子就慌了。
人生地不熟的,這謝無恙能去哪裡?
這邊謝無恙與那異族人另尋一偏僻地交談,待一人往戲樓走的時候,他觀察了環境,發現從前門回來更近,便改道從那邊走。
因為之前淋了雨,遮擋金發的幞帽被他落在戲樓,回來的時候,因他長相異美,一路上難免被人多注視兩眼。
他心中煩躁,不自覺地加快腳步,卻不料半路被一纨绔子弟拉扯住。
那纨绔子弟見謝無恙長得極美,自以為他是這樓裡的伶人,勾着他的下巴,說了一番調戲的話,謝無恙挂心宋槿儀不讓他惹事的話,隻是狠狠将對方的手甩開
。那人吃癟,硬拽着謝無恙的胳臂,聲稱要帶回去好好調教。
謝無恙面無表情地盯着這頭肥豬的手,心想着要不這會就把這爪子剁下來當下酒菜。
他這副垂眸深思的模樣甚是勾人,那纨绔不禁将那隻冒着肥油的手伸向謝無恙如白瓷一般的臉。
謝無恙深綠色的眼眸一沉,絲毫不猶豫地按在袖中匕首上,抽出一半,見眼前這頭惹人厭的肥豬被人狠狠踹開。
謝無恙一愣,看着宋槿儀伸出手護在自己面前,對那位正在地上打滾的纨绔說道:“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男,你要不要臉?!”
那纨绔身邊的狗腿子趕忙将人扶起來,一人指着宋槿儀罵道:“大膽!你知道我們衙内是誰嗎?這位可是常侍郎的兒子常原,常衙内你得罪得起嗎?”
宋槿儀一手無寸鐵之力的平民,自然得罪不起這膘肥體壯的官二代,她目光左右掃着,她在等正義的主角登場。
電視劇經常演,這種當街強搶民女的壞人,一般都會有個從天而降的正義人士,不僅能解救受害者,還能懲罰惡霸。
這周圍一圈都是些看熱鬧的人,指指點點,說說笑笑,卻沒有一個人願意站出來,那常衙内挺着他的肚子說道:“我看小娘子長得也不錯,性格雖潑辣。
可我最愛訓獸,若是你與你夫君二人願共侍一夫,我可以既往不咎。”
宋槿儀先是納悶,為何又将謝無恙當作她的丈夫,但她也顧不得這個,她聽完常原這番“驚天駭地”言論,下巴差點驚掉。
她緊皺着眉頭,這話實在惡心,若不是胃裡沒東西,她真想吐他一臉。
常衙内也不與他們磨叽,知會手下的“蝦兵蟹将”,當街要将二人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