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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119】告天子(1)野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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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鏡中的自己,無比狼狽,無比醜陋,她委屈,她也是喜歡好看的,她思考,她為什麼不能好看。

後來隻要她的頭發變得長一點,吳娘子就會拿着剪刀剪掉,她剪得太痛了,所以漆夜彩就會自己在頭發變長了之後剪掉。

吳娘子從不管她,不給她吃也不給她穿,她就撿着她的衣服穿。

星兒給她塞的裙子,也被吳娘子撕碎了,在她眼裡,她不應該紮辮子、穿裙子。

在遇到師傅之前,她都跟着那些街邊那些小乞丐一起乞讨為生。

有一年冬天,漆夜彩在街頭走着,饑寒交迫,馬上就要暈倒,她以為自己快死了。

忽然,耳邊傳來疾速停下的錯亂馬蹄聲,車夫似乎罵了她一句,她聽得不太清楚,車裡掀開簾子:“怎麼回事兒啊。”

聲音不太清晰,但漆夜彩很熟悉這個聲音,聲音的主人,是母親所給予愛的對象。

是即墨王府的大王姬。

大王姬從馬車裡抛出來一個東西:“那邊那個小男孩兒,接着!這個給你吃了!”

漆夜彩迷迷糊糊睜眼,大王姬看着她,嫌棄地撇了撇嘴:“什麼頭發,醜死了。”

漆夜彩隻記得那幾個包子救了她的命。

思緒收回,漆夜彩收好東西,去了師傅的鋪子裡,她想給星兒做個新婚禮物。

師傅這幾日都給她留了門。

夜裡寂靜,漆夜彩神情專注,外面刀劍摩擦聲顯得格外刺耳,她稍顯不耐地打開窗,便看見外邊被追殺的女孩。

是大王姬。

漆夜彩不知道自己跟她是什麼緣分,但她知道,無論是生是死,那幾個包子救回來的命,她得還給她。

漆夜彩取下牆上的機關弩,走後門離開了鋪子,她不能連累師傅。

漆夜彩找到陰暗偏僻的角落,對準那幾個追殺大王姬的人,她的箭很準,但比起那些專業的殺手,到底是生澀了。

對方一箭就壞了她的機關弩。

不過也夠了。

王姬那邊剩下的人和殺手差不多,殺手并不關心她,一心針對王姬。

他們就是沖着她的命來的。

漆夜彩握緊袖中的匕首,暗暗移動到大王姬身側,在最後一個殺手刺過來的時候,她沖了過去,沒有特别順利,但也成功了。

大王姬瞳孔微縮,呼出的冷氣逆了方向。

她怔怔地看着她,尚未從驚吓中脫離出來,被王府的人匆匆拉走。

漆夜彩看清了她的臉,她有着近乎青色的長發,臉上有幾顆極淺的棕綠色的小雀斑,跟吳娘子一樣。

*

星兒最近似乎很忙,漆夜彩每次做完工回來,都碰不見她人,她待的時間少了,來的次數也少了,但每次來都會留下東西,什麼東西都有,有時候是錢,有時候是紙條,漆夜彩全都收了起來,保存好。

再一次遇見,大雪紛飛的深冬。

漆夜彩在踏入門之前,就敏感地察覺到不對勁,知道星兒肯定在裡面,三步變兩步走了進去,沒想到看見了令她終生難忘的一幕。

星兒拿着糖化,臉色蒼白,奄奄一息地看着她,她不再是丫鬟裝束了,穿着華貴的裙子,紅通通的。

漆夜彩立刻來到她身邊:“怎麼回事?”

星兒虛弱地說:“沒事,就是天太冷了……快拿着這個,好像一隻飛鳥,我在路上看到,就想要買給你,我現在有錢買這些了……”

漆夜彩眸色晦暗地看着她,接着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碰到她衣裙的時候,感覺不太對勁,濕漉漉的……

竟然是血!

漆夜彩的手按在腰間的匕首上,沉聲問:“是不是王府的人欺負你了?”

星兒搖了搖頭:“不是的,你别多想,我隻是有些累,我先睡會兒。”

漆夜彩自然不會相信她,她抱着她去了醫館,這才知曉,她最近受了很多傷。

她不知道王府裡面是怎樣的,想不到星兒為什麼會受傷,但知道她在王府裡的生活必然很艱難。

這個艱難,來源于她作為妾室的身份。

星兒在破廟裡待的時間開始多了,她似乎沒有那麼願意回到王府去了。

漆夜彩不會主動問她什麼,但能看出來,星兒有哪裡不一樣了,她沒有過去那麼開心快活了,那明媚的笑容和生命力,像是死去了一般。

星兒的身體也越來越弱,時不時生病,她們的錢快花完了,漆夜彩比以前更努力地做工,把錢留出來給她。

就這樣,她們相互取暖,熬過了一個對她們而言,最寒冷的冬天。

快到新年了,大街小巷喜氣洋洋。

漆夜彩給星兒拿藥回來的路上,看見了即墨王府的人,她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看見鮮活的人們。

他們過得富貴、幸福。

回到破廟,死氣沉沉的。

漆夜彩提着撿來的燈籠,挂在了門上,好像這樣,能點亮一片生氣。

星兒忽然開始咳嗽,咳出了血。

漆夜彩心底一震,沖進去抱起星兒,帶着她跑去常去的醫館,大夫都準備回去過年了,被漆夜彩威脅着攔了下來。

大夫說,星兒這是中了毒,好不了的。

漆夜彩拿刀抵着他,大夫又說,能治,但藥材非常珍貴,不是一般人能負擔得起的。

漆夜彩還想拿着刀抵他,被星兒攔住了,她不想讓漆夜彩做這個惡霸壞人。

大夫罵了句“大過年的真晦氣”,離開了。

漆夜彩又找了很多醫館,她沒有拿刀威脅人求人,也沒有醫館願意為他們治病。

星兒一點也不在意,仿佛中毒的那個人不是她一樣,輕松地說:“本來就是嘛,人家不能白幹活的。”

漆夜彩背着她,聽着她的話,沉寂了許久,像是下定決心一般,開口:“我會創造一個人人都治得起病的環境。”

星兒笑了起來:“阿彩,我喜歡聽你說偉大抱負的話,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那你信我會治好你。”

星兒看着飄着白雪的夜空,釋然地說:“我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了。”

“是即墨王府。”

星兒沒有說話。

漆夜彩看着前面的醫館:“到了。”

星兒摟進漆夜彩的脖子,頭趴在她的肩頸處,聲音悶悶的,透露出一絲哽咽:“阿彩,不要再去了好不好……”

漆夜彩沒回答。

肩頭有滾燙的濕意流淌下來。

“你不知道,我有多心疼你,你那麼倔那麼傲,疼了也不吭一聲……為了我這麼低三下氣的求人,我真的受不了……你這麼瘦,骨頭這麼硬……瘦骨嶙峋的,我卻從不這麼覺得,旁人的瘦,是病痛是衰老,你是傲骨嶙峋……我不想,不想看你再這樣了……”

漆夜彩彩眸光降落下來,踩着一束月光:“求醫治病,不丢人。”

“阿彩,我有時候也會想,為什麼人家生來就享受榮華富貴,我生來就是賤命一條,一輩子,過得這麼辛苦……想來,就是命苦……死了,就解脫了……你可不能像我一樣,用死亡來逃避現實……我還要看你成為大發明家呢……”

*

即墨王府前,圍了一堆人。

漆夜彩抱着星兒,就那麼沉默地站着。

小王爺姗姗來遲,看見她懷裡的人,頗為得意地說:“她終于肯認錯了?”

漆夜彩目光極冷:“她犯了什麼錯。”

小王爺隐隐察覺出不對勁,從頭到腳打量着她:“你就是她在外面養的情夫?”

漆夜彩沉着嗓音,固執地問:“她犯了什麼錯。”

小王爺被漆夜彩這直白得有些侮辱人的眼神整得有些不耐煩:“還能犯什麼錯?我問她在外面是不是養人了,她死活不承認,就小小罰了她一下。”

“那你呢。”

“我什麼我?我怎麼了?”

“你養别人了嗎?”

“笑話!我跟她能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

“唉,我說你這家夥,不是來找茬的吧?大過年的,你有病啊?”

漆夜彩的手已經凍僵,就僵直地抱着那具屍體,短短的頭發,看着他,眼裡如一潭死水,語氣跟她的體溫一樣冰冷:“她死了。”

小王爺被說得一怔,心底有些發怵,但還是強忍了下來,故作毫不在意。

“一個丫鬟而已,死了就死了,又不是我害死的,找我作甚?真以為自己麻雀變鳳凰,還把自己當個主了。”

漆夜彩良久才問:“不是你下的毒?”

小王爺莫名松了口氣:“我要是想殺她,犯得着用這種手段嗎!”

漆夜彩深深看了他一眼,抱着星兒,把她穩穩當當放在了一邊,接着站起身,看着即墨王府的牌匾。

門口的人都看着她,默契地沒有出聲。

然後便見漆夜彩一路勢如破竹般闖進了府中,抽出袖中的匕首,将每一張福字、春聯、燈籠……一概劃爛。

喜慶紅火的府裡,登時一片狼藉。

大王姬聽聞動靜,趕了過來,在仆人們的口中,拼湊出來了經過,不禁有些厭煩,她這個便宜弟弟,一天到晚淨惹是生非。

大王姬趕到現場,人群裡圍着一個人,她在邊上看清了那人的面容,當場愣住了。

怎麼會是他?

漆夜彩毀了他們的新年,抱着星兒的屍身,漫無目的地走回去。

“等等!”

大王姬追了過來,給她遞了個東西。

漆夜彩看也沒看,沒有移開注視着前方的視線,隻愣愣吐出一個字:“髒。”

大王姬手指一顫,停在了原地,看着她走入漆黑的冬夜。

*

——阿彩,我不希望你為了我,心懷仇恨,我們可以貧賤,但不能做壞事,不然我們不就變成跟我們讨厭的壞人一樣了……

——我從不恨别人,也不怨什麼,我不是懦弱,我隻是,不想要為難自己,把自己困在仇恨裡,折磨自己……

——阿彩,我沒有跟你說過吧,你一直是我心目當中的天神,無所不能。

——我其實沒有你想得那麼好,我不是個善良的人,我隻是個夾縫求生的丫鬟,也會有壞心思,看到你,我總覺得世界還有一處明朗……我從不願跟你說,怕你對我失望,怕你被塵世污染。

——可惜不能看着你功成名就了,但願你一如既往……不負初心,無愧于己。

——千萬要,好好的。

漆夜彩回到破廟,在邊上給她立了塊碑。

她在即墨王府大鬧了一場,内心毫無波瀾,她聽不見任何對她的指指點點,也聽不見外面的熱鬧。

漆夜彩生硬地裂唇,眼淚溢了出來,甲上的血液一滴一滴落下。

僵硬的手握緊那塵土,淚水滴落。

從星星熄滅的那一刻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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