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夜彩和那位盛大少爺的事,似乎是有人有心做文章,在宗門裡鬧得沸沸揚揚。
漆夜彩并不關心,她在忙着一件,從入門以來,就作為目标并為之傾盡全力的事。
她一直想拜入一個師門,無論是哪一個都好,總之,她不想在做雜門弟子。
終于,她得到了一個機會,在一場不靠靈力光憑技術的比賽中,她赢得了不錯的名次,進入了決賽。
她這場比賽,從頭到尾付出了三年時間,然而年末比賽結果出來,居然沒有她的名字。
她感到很不可思議。
她了解過所有對手的實力,也對自己最終的成果非常滿意,總之沒有一絲差錯。
在她的預想中,她應該是第一。
這其中一定有鬼。
漆夜彩直接去找了比賽主辦長老,長老了解了她的情況,隻輕飄飄地說了一句:“事已至此,說明我們沒有緣分,請回吧。”
漆夜彩很冷靜:“為什麼。”
長老并不繞彎子:“你确實很優秀,無論是資質還是态度,都在其他弟子之上,但沒辦法,誰讓你是個凡人,凡人從生理上就比不過修士,這是事實。”
何況,關于她的傳聞,他也有所耳聞,他不需要這樣一個是非纏身、道德有瑕疵的弟子。
漆夜彩還想争論什麼,但他已經明顯沒有耐心跟她多廢話了,這個人類真是天真且愚蠢,令人發笑。
憑什麼。
漆夜彩這麼說。
“憑什麼?”
“規矩是你們定的,參賽資格也是你們給的,憑什麼出爾反爾?”
“分明是你們犯了錯,卻還能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憑什麼我付出的一切,你們可以都當過眼雲煙。”
“因為我是凡人,所以好欺負嗎?”
漆夜彩語氣很平靜,但越說越離譜,長老連忙喊人把她趕了出去,有點懊悔,他剛才就不應該坦言。
漆夜彩看着約束她的修士們問:“你們敢管他們嗎?”
一個弟子皺眉:“瘋婆子。”
漆夜彩笑起來:“說我是瘋婆子,你們就正常了嗎?你們天生不凡,你們修煉多年,到頭來,救濟不了衆生,隻會欺負弱小。”
弟子們把她拽到宗門外,便松了手,“啪”一聲關緊門,不再管她。
漆夜彩雙腿酸麻,不受控制地跌倒在地。
多年前,她拖着近乎殘廢的雙腿逃出來,四處尋醫,得到了醫修幫助,總算能夠站起來了,但沒有完全好。
因為治不好。
漆夜彩的手撐在牆上,站了起來。
她回去冷靜了幾天,用一切辦法,得到了很多煙花符、爆竹符。
太華宗曾有天神降臨,賜予了煙花爆竹符,寓意歡樂幸福。
漆夜彩來到她參與比賽的研究室,撕爛了許多煙花符、爆竹符。
這些代表着喜慶的符紙,被她當成了放火的工具。
有個弟子忽然進來,看見裡面的大火,啞然道:“你瘋了!?這裡全是他們的研究資料,你說燒了就燒了,也太自私了!”
漆夜彩從撕裂的火花中擡起頭,像一隻煞氣纏身的怨鬼,她甩出一堆燃燒的符紙,轉眼消失不見。
漆夜彩去了盛府。
臨近新年,都圖個喜慶。
所以,她要讓他們都不好過。
過去,她能砸即墨王府。
今天,她就能砸華盛府。
不隻是砸府,撕爛他們的福氣,破壞他們的喜慶,還要砸人。
漆夜彩蒙着面,站在牆頭,舉起機關弩,對準了人群中左擁右抱的年輕男子,高貴、漂亮、優秀,同樣下賤、無恥,令人作嘔。
他沒殺她,所以她不會殺他。
她從不覺得自己有多低賤,也不覺得他又有多高貴,更不覺得她配不上他,他折辱她的尊嚴,她要他顔面掃地。
“呯!——”
琉璃燈盞在男子的頭頂炸裂開,碎片落了滿頭,又來一支箭瞬間刺穿他的發冠。
漆夜彩對上他的目光,收手,準備離去,但法力的速度更快,所以她是被掀飛出去的,不過這在意料之外。
落地的瞬間,漆夜彩吐出一口血來,紮眼又諷刺,她不由自嘲一笑。
她越發肯定強是一切真理,弱是一切原罪,哪怕她是受害者。
淚水混雜着鮮血味,凝在掌心。
漆夜彩掐在泛疼的腿上,走着。
哭是弱者的行為。
她發誓,她以後都不會哭了。
她一點也不需要他們的幫助,也不需要他們那丁點兒可憐的愛。
漆夜彩把淚擦幹了,踩着星光回家。
幸好星星不會說話,她可以自私地将它占為己有,當它是為自己而閃爍,星星這麼多,總該有一顆為自己閃爍吧。
*
做了錯事是會遭受懲罰的,漆夜彩心甘情願,作為太華宗近來性質最惡劣的弟子,被罰了在太華宗當奴役十年。
這天,漆夜彩在池邊洗東西,看到身着華服的女子路過,她下意識看過去。
這個女子一襲橙紅的衣裳,漂亮得具有攻擊性,張揚又明豔,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自信,迷人到了極緻。
這種美,是她在星兒、即墨王後、大王姬身上未曾見過的美。
漆夜彩一時間被晃了神。
那個女子似乎遇到了什麼困難,漆夜彩想也不想就過去幫忙了,是丢了一個東西在溝裡,如果要去撿,就必須下去,而這地方本來就髒,更别說下溝裡去了。
她穿得這麼好看,她不想髒了她的衣服。
“我幫你吧。”
說罷,漆夜彩毫不猶豫地下去了。
很快,漆夜彩就出來了,但在上來的時候,由于最近腿部消耗太大,她有點力不從心,腿部酸痛,腳下一滑。
上面的女子立刻把她拉了上來,力道之大,讓漆夜彩罕見地有些震驚。
“我叫盛開顔。”盛開顔直接拉住漆夜彩的手,握了握。
漆夜彩看着女子被弄髒的手,神色未變:“我的手……有點髒。”
“啊?”盛開顔一愣,随即大笑起來,“沒關系!你幫我忙,我謝你還來不及呢!”
“……”漆夜彩有點詫異,這麼好看的人也會笑得肆無忌憚嗎?不過她确實怎樣笑都是美的。
盛開顔瞅着漆夜彩的臉,忽然驚喜道:“唉?我認識你!”
“那天我也在,我看到你了,你真是幹得漂亮!”盛開顔贊歎道,“對了,我今晚有個宴席,你願意來嗎?我想帶你狠狠打那個賤男人的人!”
漆夜彩意識到問題:“所以你剛才……其實是故意的,對吧。”
想想也是,她剛才就是被美色迷昏了頭,她一看就是修士,怎麼可能會被撈一個東西難住,還跑來這裡,定然别有用心。
被拆穿的盛開顔笑嘻嘻地說:“對啊,我故意勾引你的啊,你這不是上鈎了嗎?”
漆夜彩再一次驚訝了。
盛開顔哼了一聲:“怎麼?你不願意?那個無情無義的東西,你該不會還對他餘情未了吧?啧啧,真可憐,他可不值得!”
“沒有,你誤會了。”
“那你就是願意了?”
“不感興趣。”
盛開顔癟了癟嘴,在她面前轉了一圈。
漆夜彩被整得滿臉疑惑,這是在做什麼?她怎麼一臉理所當然地做出這麼多迷惑行為。
盛開顔湊到她面前:“好看嗎?”
漆夜彩誠實道:“好看。”
盛開顔有點不滿:“什麼嘛,就這?大聲點,說好看!超好看!”
漆夜彩:“……”
盛開顔笑了笑:“好了,不為難你。”
“既然覺得好看,那就跟我來!”說着,盛開顔拉着漆夜彩,踏上了金色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