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灰色的煙霧缥缈,視野從模糊到清晰。
盛開顔扇開刺鼻的煙霧,一把将沈聲慢從榻上揪起來,扔掉她叼在口中的煙鬥,一拳打了上去。
“沈聲慢,朕是不是警告過你,行事别太張揚,你殺人放火奸淫擄掠,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是不是太放縱你了?搞到朕眼皮子底下,挑釁朕?”
沈聲慢蹙了蹙眉,拍開盛開顔的手,深吸了口氣,咳了聲,半合着眼,懶散的,絲毫不見敬畏:“什麼事讓陛下大駕光臨?”
盛開顔氣笑了:“你還有臉問?”
沈聲慢神色恹恹:“陛下也知道我是個混賬,混賬一天幹的好事,比陛下一天看的奏折都多……想不起來了。”
“也罷,幾條狗命,不重要。”
盛開顔往後一靠,微仰着頭,偏棕的長發映着昏暗的光亮,嗓音有些低啞:“漆夜彩找你了?”
“嗯。”沈聲慢似乎并不想談,一想到她,就隻覺心煩意亂。
看沈聲慢這副半死不活愛答不理的樣,盛開顔也沒興趣熱臉貼冷屁股,起身丢下一句:“随便,朕等着她親自來找我。”
“呵。”沈聲慢舔了舔唇側青紫的傷腫,腥鏽味在舌尖蔓延開來,餘光瞥着女人離去的背影,低聲諷罵了句“死人”。
沈聲慢一腳踢開腳邊的煙鬥,身形搖搖晃晃,夢遊似的,推開一扇又一扇門,來到最底層的地牢。
各種不堪入耳不堪入目的聲音和畫面充斥耳目,一條條人影,赤裸的人們,冷硬的鐵門,不斷碰撞的鐵鍊聲。
烏娘子手中握着皮鞭,從盡頭緩緩走過來:“不都說了嗎?小孩子就别來這裡了。”
“小孩子?”沈聲慢似是覺得可笑,低聲笑起來,“嗯……我不就是這麼來的?”
烏娘子也大笑起來:“哈哈哈好好看看你是怎麼來的。”
沈聲慢擡眼看向這雜種□□的混亂場面,激烈的、渾濁的、肮髒的、機械式的……
這裡的所有人類,都赤裸着身體,白花花一條條,關在漆黑的鐵門之内,永無止休地做着最原始的交合運動,像是沒有思想的牲畜,隻能被最原始的欲望控制。
然而事實上,這裡人類都是烏娘子精心挑選出來的,各個方面都優秀的優質人類。
烏娘子沉迷她的腦殘實驗,經過數次實驗,發現人類是綜合能力最為優質的種族,于是選定人族成為她的實驗群體。
而第一批實驗對象,全都跟她結合,倒是不知道這個老妖婆給他們下了什麼藥,無論女男都能生,生出來的第一批後來全都是她的。
就這樣,這些優質人類被她關在這裡,日夜不休為她繁殖下一代更優質的人類,将她污濁不堪的血脈延續一代又一代。
直至他們失去生育能力,或是孕育不出優質兒之後,再進行下一輪慘無人道的實驗。
沈聲慢第一次看到的時候,直接被惡心吐了,空氣中的腥臭味,讓她反胃得好幾天吃不下飯,如今再怎麼也見怪不怪了。
烏娘子揪出了一個廢人,當場閹了帶走。
沈聲慢安安靜靜觀賞了一會兒,發現果然還是提不出來任何興趣。
路過鐵門口,一隻手挨到了她的鞋邊。
沈聲慢頓住,蹲下身,伸出兩指,隔着鐵柱之間的縫隙,将這人下巴擡起來。
她仔細端詳了一番,從懷中掏出一個木瓶子,打開瓶蓋,朝着人口中灌進去。
随後起身,一腳踩上方才碰到鞋邊的手,左右晃着鞋跟,直至踩得稀爛,隻剩一坨肉沫。
這人竟也沒有喊叫聲出來。
倒是有一聲慘叫從另一個鐵籠裡傳出來,沈聲慢看過去,隻見一個挺着大肚的人,她甚至有點分不清是什麼性别。
倒是奇怪,受孕的人類都會被隔離開養胎,這個人類怎麼會被遺漏到挺這麼大肚子?
沈聲慢微眯了眯眸,催動法力讓周圍的人類讓開,便見那人類直接将孩子拉出來了。
“……”就是沈聲慢也愣住了,片刻,勾着唇,将地上的孩子抓了起來。
“大畜生生小畜生,一群畜生。”
整個地牢連件衣服都沒有,沈聲慢拎着皺巴巴的小畜生,在外面漫無目的逛了圈,小畜生可能生來就是個死的,一點聲沒有。
沈聲慢路過池塘,把小畜生塞進池中洗了洗,再拎出來,總算幹淨了些。
後面傳來一陣腳步聲,還有滿是口音的罵聲,大概是在罵她,沈聲慢聽不懂。
沈聲慢一手提着嬰兒的後頸,緩緩轉過身來,看見一身粗布麻衣灰頭土臉的人,許是住在附近的百姓。
那人指着沈聲慢的臉罵罵咧咧,沈聲慢一個字也聽不進去,滿臉的嫌棄與鄙夷。
“什麼啊……?穿得這麼破爛,長得這麼随便,這麼糟糕的人生,賴活着真是痛苦又可憐……”
沈聲慢抿着唇,淺色的唇勾起上揚的弧度,看起來溫婉文靜的面目,露出和藹可親的微笑,隻是略顯僵硬。
“那……就讓我來了結你吧。”
沈聲慢如同鬼影一般飛快出現在那人身後,又快得沒有影子,便從後掐住他的脖子,将他瞬間摁在了池塘邊,整個頭沉入了水中。
“如此肮髒的人世,糟透了的人生,我來替你了結,下輩子可要投個好胎。”
水面一陣撲騰水花,很快,平靜無波。
沈聲慢提着孩童,笑着說:“看看,這就是人活着的下場,你可不要重蹈覆轍。”
嬰孩依舊皺巴巴沒睡醒的模樣,沈聲慢很快又嫌棄起來,她要找個垃圾堆,将它丢了。
姑白城雖地少人稀,是塊清靜地,但總歸背靠皇室,離盛京也是近的。
這幾日京城熱鬧得很,各路勢力明裡暗裡都來了盛京,偏偏沒有搞死盛開顔這個該死的,而盛開顔卻要明目張膽地弄死所有人。
沈聲慢想到晚上要參與的宴席,在附近找了口井,确定是口枯井,淹不死人,就把嬰孩先扔了進去。
來到宴席時,她已是倒數幾個。
旁邊人看到她,遞給她一個瓶子:“新鮮玩意兒,曼羅蘭香,一口便上瘾,讓你爽上天。”
“呵。”沈聲慢接過來,在手上掂量了下,就要打開,卻被旁邊人按住了手:“現在可不行,要夜深人靜,一個人偷偷地……”
沈聲慢扯了扯唇,感受着掌心的寒意,微眯眼眸,聲音平和:“若是春藥,你就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