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浔在日本的住處位于一間山中小屋,屋外是層層掩映的冬櫻,幾盞矮石燈如星點綴,這是輝夜姬在詢問本人意見後的推薦。在白鹿浔的計劃中,放飛自我後她還是要幹點正事的,俗話說拿人手短,回去後校長問她補課學了什麼,總不能說學到了如何在風俗店兩小時花完數千萬,點的還是補習老師,聽着就很日本禁斷,學院論壇上能火到芬格爾笑哈哈。主動學習的勁頭不足隻能靠環境來彌補了,希望能做到足不出戶。
源稚生問:“7天時間你的目标是什麼?”
白鹿浔正捧着熱茶,指尖微紅,聞言瞥了一眼對面正襟危坐的男人,心想以她對校長的了解,補課的背後肯定有更大的計劃,不然何必把她一個人單單拎出來丢到人生地不熟的日本,而校長的别有用心她知道,對面的源稚生肯定也知道。
“打敗你?”她反問道。
源稚生微不可查地一挑眉,心頭有些好笑,“可以試試。”
“不要誤會,我沒有挑釁你。我和施耐德教授學習一直都是以打敗他為目标的。”
“我記得施耐德教授身體不好。”源稚生說。
“何止不好,他是路過醫院都要被拉去搶救的程度。”白鹿浔随口吐槽,“半殘的老虎也是虎,他拿呼吸機都能砸死我。”
源稚生不置可否,他印象中的執行部部長永遠是冷硬如堅冰的男人,殺伐果斷,很難想象他教出來的學生狀态能如此松弛。
“技巧方面我相信教授比我更了解你的需求,如今恐怕隻能作為監督者輔助基礎訓練了。每天揮刀一萬下,我會檢查。”源稚生嚴肅道。
“五千,我的極限。”
白鹿浔早已不是當年聽施耐德說重複練習一千次兩千次還覺得好少的新生了,她從1數到10000都要把嘴巴說幹,更别提揮刀一萬下。
“八千,突破極限。”源稚生看出她的抗拒,補充了一句:“我會和你做一樣的訓練。”
“成交!”白鹿浔勉強認可這個計劃,“前輩以身作則了,那我沒意見。怎麼檢查?”
“每天和我打一場,我會檢驗你有沒有進步。”他語氣淡然,白鹿浔手更癢了,“如果7天之内我赢了你,訓練結束。”
“可以。”源稚生點頭同意。
“那先來個摸底考。”
她忽然将手邊的抱枕砸過去,源稚生下意識接住,不知道她想做什麼,下一秒掌風襲來,她赤手空拳沖上來似乎打算用體術幹一場。
源稚生一邊招架一邊懷疑起那杯果汁的成分,她穿着閃閃發亮的裙子沖動得像一頭撞進叢林的小鹿,不像正常人能幹出來的事情。
女孩的速度極快,招招朝着關節和痛點打,幾招下來源稚生已經了解她的習慣,力量是短闆,但迅如鬼魅的動作非常棘手。
完完全全的學院派,這似乎已經是一場光明正大的格鬥遊戲,雖然它的開端很突然。
前臂相撞,源稚生感覺力道一松,仿佛撞到了一團棉花,女孩腕臂旋轉,輕松将他推後。他上步沖拳,朝着肋下襲去,白鹿浔眼角一動,迅速轉身,腳尖輕踩,哐當一聲刀架上的武士刀翹起,她順勢拔刀手腕翻轉,刀劃過半圓斜插至背後格擋下一擊後扔向源稚生。
“聽說前輩刀術一流,請。”
源稚生歎了口氣,拔出腰間脅差,手背蹦出青筋,硬生生将武士刀的刃面磨平,裝飾用的凡鐵怎麼能和名刀相較,鐵屑紛飛落下,脅差随手插入地面。
白鹿浔等他做完這些,拿起剩下的烏黑刀鞘掂量了下長度和重量,擺出标準的刀術起手式,再次發起攻擊。
有了武器後她更快了,烏木的刀鞘在她手上仿若一柄百戰神兵,攻勢疾如風雷,揮出的每一擊都如一團黑色曜日。靈巧的身體不停旋轉利用慣性一擊擊劈砍在刀刃上,如蜂鳴嗡嗡作響。源稚生一時擺脫不了她的節奏,刃和鞘迅速相切,短短十數秒已經交換了幾十次攻防,連續不斷的清脆铿锵聲回蕩在木屋的每個角落。
他一路退到牆邊,避無可避幹脆轉身一腳踩在牆上飛起,背仰脫戰。
沒等他落地,下一擊就來了,依舊是靈動有餘力量不足的一擊,源稚生踩在刀鞘上翻身再退,右手持刀揮擊卻隻觸到空氣。她已一腳後撤,整個人重心壓低,刀鞘如鞭,打向源稚生的小腿。
他接下這一擊,刀旋轉後筆直刺下,在此之前他已明白這一擊不會中。
如他所想,女孩側身避開,單手撐地躍起,持鞘的手用力向上揚,源稚生及時用刀镡卡住。
兩人分開距離。
白鹿浔甩甩手腕,感覺到有些累了。
源稚生深吸口氣,手腕輕甩,刀尖向下,血振的動作,這意味着此時的戰鬥一如在戰場,必要拿出百分百的專注。
他又一次擋住劈砍,心想時間差不多了,她的手臂正在細微的顫抖着,揮刀雖不是什麼要求很精密的事情,但一場戰鬥中,任何的缺陷都将是緻命的。
但在源稚生略顯驚訝的眼神中,白鹿浔右手腕垂下,沒等加在刀刃上的壓力有所減輕,左手已經接上,優勢手的對換不僅僅代表着力量的補足,刀法的差異更是天差萬别。源稚生的眼睛再也無法捕捉到那柄刀鞘,它被藏起來了!
他在腦海裡演練了無數個可能的軌迹,試圖去推測她的下一擊。憑借混血種的敏銳直覺,源稚生在最後一刻忽然察覺到細微的風,是咽喉!
刀鞘長度更短一些,他能看出白鹿浔學習的是傳統中國……武術,他不确定,因為從她拔刀防禦的那一擊能看出劍術的影子,而剛才大部分攻擊又是中國刀術,握把的姿勢和他有所差别,雙手需要的距離更長一些,有效的攻擊距離自然更短,所以偶爾她會把刀鞘當成短棍使,配合奇異的速度,防不勝防。
他歪頭躲開,心想施耐德教授難道也是個校長那般的教育家?資料上看,白鹿浔入學到現在隻有半年,會把多種不同的技巧全部灌輸給一個初學者的,要麼是另一個門外漢,要麼就是對此人的資質百分百信任。
向前沖的女孩一擊不中沒有停下,順勢上步,另一隻手接上,持握姿勢變正把為斜把,直接朝源稚生脖子劈砍,氣勢磅礴。
源稚生舉刀回擋,下一秒掌間旋轉刀身,直往白鹿浔的大腿刺去。
她被迫伸手擋住刀背,刺痛的感覺襲來,沒有刃的刀在源稚生手中依然鋒利,它是殺人利器或是無用廢鐵僅僅取決于主人的一個念頭。
白鹿浔得到零點幾秒的閃躲時間,迅速拉開距離,再次變成刀術的切磋。回到熟悉領域的源稚生并不覺得輕松,他逐漸在白鹿浔身上看到了自己動作的影子。
源稚生心中有些驚訝,一半為她駭人的學習能力,另一半則帶着欣賞。鏡心明智流是講究形态的殺人技,少女的姿态無疑是優美且藝術的,面色凜然,眼中凝着刀劍般的霜寒,揮舞的每一下都挾着赫赫風聲。
但隻是這樣還不夠,兩人都沒有使用言靈,甚至沒有激發更多的龍血,混血種的戰鬥和龍類一樣,如果不拼個你死我活就沒有開始的必要,龍血和言靈是為了生死準備的,不想出人命這兩個東西都得收好。
現在強勢的砝碼皆缺失的情況下,最先敗下陣的肯定是體力更弱的她。
源稚生試圖找到她預備的突破點,就如老爹說的那樣,挑戰的人隻有徹底擊潰才會服從。
是哪裡呢?
等少女淩空躍起一招跳斬落下,源稚生橫舉長刀至頭頂格擋時,他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