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瞬間速度爆發,西裝男剛把刀拔出來,就迎面遭受一擊,刀背重重砍到頸部的血管,瞬間的缺血讓他身體一軟,下一秒已經在他身後的楚子航射出弗麗嘉子彈,正中後心。
少年看也沒看倒下的敵人,跳下車頂,奔向集裝箱尾,一刀砍斷上面的鎖和鋼柱,他要先确認貨物的狀态。
漆黑集裝箱裡乍一看是全空的,仔細看才能發現角落有一個純黑的箱子,咚咚聲持續不斷,似乎是有一種特殊的節奏。
活的?
他馬上關好門,用刀鞘插回去,轉身肅立,這時包圍圈已經形成。楚子航沒有猶豫,大步向前方逼近,低聲吟誦龍文,節奏越來越快,大量的熱在狹小的領域空間裡瞬間積蓄爆發,繼而膨脹,将敵人籠罩在其中。
……
看到火光,聽到爆炸的那一刻,白鹿浔想過是不是高速移動以至于大腦缺氧導緻了幻覺。
我也沒申請炸彈啊!這片區域沒有易燃易爆物啊!
他們有炸彈?哪來的?還好諾瑪切斷了監控。
問題一個接一個冒出來,她再次提速,同時通知校工部做好滅火準備。
到達現場的她定睛一看,冷面酷師弟正力戰衆黑袍死侍,長刀裹挾着周遭的火焰帶起赫赫風聲,縱橫交錯的刀光每一次都能帶走死侍的血肉,隐隐能看到刀身凝結出晶瑩的水珠沖流血迹。這是完全抛棄防守的絕對進攻姿态,周圍一圈哀嚎倒地的西裝男,已然失去行動能力。
白鹿浔心想趁早通知校工部來救火吧,也不用接應了,敵人即将全殲。
卡塞爾撿到楚子航真是有福氣了。
讓執行部再次偉大!
複生的死侍沒有下場,遠遠看着,像一個漠然的觀察者。白鹿浔一路上想明白了,他通過某種精神類言靈影響周圍人的大腦視覺成像,讓他們以為看到的9個死侍都是同一張臉。現在則是控制了普通人,并且強行提升潛能。
戲法終究是戲法,她憑借直覺就能分辨。
楚子航則是另一種辦法,是敵人,斬斷就好了!
當任務扯上死侍便隻有不死不休了。
白鹿浔縱身躍入火海。
“師弟你知道自己的言靈叫什麼嗎?”
“不知道。”
“君焰!”
楚子航在心底念了一遍言靈的名字,餘光瞥見女孩落入戰場,火光将她純黑的瞳孔染上股落霞般的色彩,她還扛着狙擊槍,左手取下腰間長刀,踢掉刀鞘,旋身一斬,僅是單手的力量便将一名死侍攔腰劈斷,墨色血迹尚未落地就被火焰高溫蒸發成濃濃霧氣。
“師弟,你的言靈很環保啊!”
她的感慨來的突然,楚子航下意識嗯了一聲,随之而來是淡淡的無奈,這人說他缺心眼,但她自己才是缺心眼吧。
“師姐,他要來了。”楚子航提醒。
白鹿浔擡頭看,從集裝箱跳下來的死侍黑袍被風吹成一片,如月下黑蝶般,但那張面無表情的臉看了卻讓人發自内心感到恐懼。
“不能讓他靠近貨物,掩護我。”
呓語般的龍文吟唱聲響起。
狙擊槍架在肩上,女孩仿佛一瞬間入定,聽不見周圍死侍的嘶吼,感受不到火舌攀上她的腳踝,她眼中隻有那個快速移動的黑袍影子,身似鬼魅,在夜色中幾乎不能被肉眼看到。
她放棄瞄準鏡,沒有任何猶豫,扣下扳機,汞彈劃破火焰和濃霧。
忽然那黑影停頓了一下,擊中!
僅僅是一瞬,他仍是朝這奔來,為了防備射擊變成了S型路線,速度絲毫不減,但很快下一發子彈又到了,接下來不管他躲在哪裡,子彈如影随形。
大腦,心髒,氣管,肝髒,四肢。
直到一聲凄厲的哀鳴,似有無盡的悲痛,跨越千年。
白鹿浔松了口氣,一轉頭發現楚子航的刀就懸在自己的頭頂上方不到1公分的距離,正抵着死侍的利爪。
?
白鹿浔心想自己是應該先驚聲尖叫一下還是先表揚一下楚子航手穩,差點就要打到她了。
沒等她繼續瞎想,楚子航一個用力震開死侍,上步斜劈将對方砍倒在地。
“他們失去力量變弱了。”楚子航說。
白鹿浔默默從他身後探出個腦袋,環視一圈,發現失去精神控制後,剩下的死侍隻剩下殺戮和進食的本能,西裝大漢則像是大夢初醒般有些迷茫地掙紮逃離,也許在他們心中自己和楚子航就是突如其來的恐怖分子,雌雄雙煞。
“那你快上,能者多勞啊師弟。”她輕輕推了楚子航一把,“我在後面給你加油哦。”
楚子航沒說話,幾刀解決,回頭看到女孩已經爬上集裝箱,手裡拿着村雨的刀鞘正在黑箱子上方比劃着。
黑箱子差不多有一米高,人那麼長,震動的頻率小了,但節奏沒變。
咚咚……咚……
“這是什麼?”他走上前問。
“不知道,諾瑪隻給了方法如何暫時壓制,這樣才能讓校工們帶回卡塞爾。”白鹿浔說,“我可不想跟着它提前返校!”
楚子航看她選好了位置,眼神一轉,悄悄往自己這邊挪了一步,伸手戳了戳他右手臂上的傷口。
那道傷痕因為肌肉運動還沒凝固,此時被她一戳,有點吃痛,反射性繃緊。女孩沒注意,單膝跪下,視線盡量和箱子平齊,手指蘸着滲出的那點血,往黑箱子上點了一下,似乎不滿意。
“物盡其用。”她笑着晃了下他的衣擺,“再借點兒?”
楚子航彎腰伸手給她。
這次她的動作很小心,避開了傷口,指腹抹了幾下滲到外周的血液,重複剛剛的動作,點了幾下。
“手上沒帶藥品,疼麼?”
“沒事。”楚子航收回手。
“等下給你麻一麻。”
“什麼?”
白鹿浔沒有解釋的意思,轉身扒拉起不知道什麼時候取來的大提琴包,從夾層裡拿出一根将近20公分長的釘子,銀色的紋路在黑暗中隐約的光源下似乎散發着微光。
她将釘子放到血迹的地方立着,對他說:“三次,把釘子敲下去。”
楚子航問:“有錘子嗎?”
白鹿浔一想對哦,沒有工具,心虛道:“忘了帶,用我的刀吧,裝備部批量生産,不值錢,狠狠敲。”
楚子航接過她的刀,刀把朝下,看到刀身底部刻着一串編号,除此之外确實平平無奇。
他深吸一口氣,雙腳稍微分開,左腳向前一點,身體微微前傾,呈現出一種穩定而有力的姿勢。右手高高舉起刀,手臂肌肉繃緊,猛然落下,刀把準确打在釘子上,他将力量控制的很好,釘子下去三分之一,不多不少,像一台精密的機器。
很快,三次搞定,黑箱子不再發出震動。
任務總算縫縫補補完成了,白鹿浔松了口氣。
兩人坐在集裝箱的邊緣,白鹿浔雙腳懸空搖晃,等着校工部過來回收東西。
“車鑰匙呢?”白鹿浔疑惑。
“……戰鬥的時候燒了。”楚子航擔心把鑰匙留在駕駛座會被别人開走車,于是離開駕駛座時順手便将鑰匙放在口袋,此時已經融得和鎖不匹配了。
現在誰也開不動車,誰也不想搬箱子。
白鹿浔笑得停不下來,楚子航沉默望天,外面的火好像因為沒有燃燒物很快就自然熄滅了,此時隻剩一些餘燼,等會兒校工們會帶滅火器過來。
海邊的天空和城市裡的并無區别,金屬鹵化物燈的光柱依然耀眼,如同人造的銀河,亘古不滅。晚風習習,将少年人的額發吹起,他眼睛有點刺痛,不知是不是開啟了黃金瞳的緣故。
“師姐,什麼是命運。”
白鹿浔心中一顫,心想怎麼又是回答不上來的問題,不管從言靈角度還是哲學角度她都解釋不了,師弟原來是内心纖細敏感的那挂人麼,正常人誰整天想命運啊!
她面上不動聲色,環顧四周,試圖找一點命運的靈感。
無果,命運這玩意兒就是你想找的時候找不到,不想找的時候突然冒出來攪局的東西。突然她想起來什麼,側身将萬能的大提琴盒撈過來打開,拿出一瓶酒,迅速倒了一瓶蓋,撞了撞身旁的少年。
“來,想說的話都在酒裡。順便麻醉一下,諾瑪不知道為什麼給了我一瓶酒……”說着,她也有些不确定地猶疑起來,因為首先光線暗淡,其次她看不太懂英文,最多能确定不是什麼工業用毒副産品,“你先喝點,我再給你澆點,傷口要消毒,那群死侍不幹淨。”
楚子航有些累了,他有刻意鍛煉自己,但強度還是以人類标準,今天的活動量顯然超過了這個标準,達到了非人階段。他問出那句話也沒想能得到什麼答案,更像是出神時不小心跑出來的零碎想法。
如果世界上存在命運,那任何事情的發生難道都是因為命運?那個雨夜注定發生追逐和死亡?
寒冬的晚風雖然冷,但對于才結束戰鬥現在均是短袖的兩人來說恰是剛好。
他清醒了點,心想胡話都是越扯越順的麼?曾經男人靠着能說會道才把媽媽哄得團團轉,楚子航沒遺傳到男人的嘴皮子,卻在此時感受到聽人一派胡言無奈又好笑的感覺。
酒精麻醉,太中世紀了。
楚子航擡眼瞧她,女孩眼中的金焰已不見蹤迹,黑瞳如瓶蓋裡的酒液在月色下宛若水晶般剔透澄澈。
他接過那瓶蓋慢慢喝了,細微的咳嗽了一聲,有點嗆到。他很少喝酒,一是以前沒成年,也不需要應酬,二是酒精不能給他帶來愉悅感,不會主動去喝。
白鹿浔見狀給自己也倒了一瓶蓋喝,确實有點烈,“來來來,麻醉好了,我倒咯?”
“不用了,這個用來消毒濃度不夠。”楚子航拿過酒瓶,仔細看了下瓶身,确實是伏特加,沒喝錯東西。
他手臂上的傷口不止一道,大多比較淺,就一道稍微深一些,需要消毒包紮,能選擇的話還是等後勤來吧。
“聊勝于無嘛。”白鹿浔不強求,晃晃腳,看向楚子航,真誠道:“那喝都喝了,就作你的慶功酒吧。雖然你總是問我答不上來的問題,但誰叫我是師姐呢,希望有一天你的一切疑惑都能找到答案。”
楚子航很少與人對視,此時因為她的目光于是禮貌性回望,發現女孩的脖子上挂着一枚戒指,之前藏在外套下,簡單的銀質戒指上刻着古樸紋路。
和她的風格不太搭,他心裡劃過這一個念頭。
良久,他應了聲,“好,師姐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