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段時間的努力,還真是把原身以前的作為給洗白了呢。
其實重華和暨白之所以這樣輕易原諒,是她因為年紀小,七八歲的年紀,從小在那樣的父母親教導下長大,耳濡目染也是難免的,如今重華離了家,木栖跟着他,也遠離了那些人,不就變好了麼?可見木栖本性是好的,隻是學習的榜樣人品不行,才有樣學樣不讨喜。
林施微自然是願意去的,她與瞽叟、壬女相處的時間,和與暨白相識時間比,可以忽略不計,當下便點了頭。
隻是重華和暨白可以一走了之,她卻是必須和父母交待清楚的。知道壬女不待見重華,她也沒有頭鐵地說要和重華他們出去,隻說自己和父親學樂學得差不多了,想去見識一番大部落的樂。
壬女自然是反對的,小女兒已經能養活自己了,出去外面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危險,沒必要再去見識什麼。而瞽叟聽說重華和暨白也會去,想了想便支持了。
貧窮會毀滅一個人的理想,她不知道若是壬女不需要背負一家人的生計,會不會和這個家中的其他人一樣,都有想要追求的藝術生活,奏樂的瞽叟、畫畫的敤首,這些統統背負在了一個女人挑起家中重擔的孱弱肩膀上,所以她才會将無限的壓力和委屈,發洩到對她來說唯一一個外人——重華——身上。
不過理解歸理解,但是她将重華趕盡殺絕的行為卻是不能苟同的。
打定主意,等以後掙了錢都留給壬女,林施微便跟着重華去了壽丘。
壽丘不愧是大部落,重華看着部落中央拔地而起的大廳,神色莫名,諸馮因為經常發洪水的緣故,都是簡單搭建的茅屋、木屋,即便是首領家,也沒有見過這樣高聳的建築。
而陶器,他到了壽丘才知道,有畫的陶器都叫“彩陶”,那個讓他驚豔無比的東西,在這裡卻很是尋常。
敤首的天賦讓她有着與衆不同的作畫思維,但是那樣的小地方卻也限制了她的眼界。
由她作畫的陶罐,在這裡并沒有如重華想象中,賣出稀罕的高價。
在壽丘見識了一番後,重華決定,在這裡做什器,因瞽叟擅長樂,重華自小便對樂器最為熟識,林施微就更不必說,所以重華最後便做起了箫的生意,漸漸地有了本錢後,去往負夏販賣。
到了負夏,又聽說西面便是天下共主之地,或許想到了父親瞽叟曆數祖宗的回憶,一行人又沿着吳阪中的一條山往西去,這山綿延不絕,在吳阪被叫做吳山,往西去,又被不同地方的人叫了不同的名字,直到雷首山,共有十一個名字。
“明明是一條山,卻有這麼多名字,這些部落明明距離這麼近,倒是個個封閉的很。”林施微吐槽了一句。
“不錯,因着靠近鹽池,這裡吸引聚集了許多小部落,到底不是一個大部落的,有些叫法總是不一樣的。”重華附和,隻是他看問題更加深刻,“咱們一路走來,各部落律度量衡都不一樣,每到一個地方,還需重新計算,極為不便。倘若有一日能同律度量衡,那才是一件利人之事。”
聽他提起“度量衡”,想到了以前曆史課本上學過的秦始皇統一度量衡,林施微有些神色不定地看着他,人活着總會遇到一些不便之事,隻是大部分人圖省事,都适應着被動接受了。而那些有改變生活想法的人,要麼是上位者,要麼也能成長為一個人物的。
林施微突然想到,她穿越的人物,要麼是要見證部落建設、滅亡、遷徙的大事,要麼便是在黃帝、堯的身邊,難道她這一世的大哥還是個什麼大人物?
“重華!你們果然來了這裡。”一道聲音打斷了林施微的思路,原來是在壽丘遇到的羽,正是與他交好,重華才得知了西面的部落情景,敢西去販賣什器。
“羽!”重華也走過去與他打招呼。
“重華,聽說你們就三個人便西去,我還有些擔心,如今見你們無恙,我也放心了。這是裳,也是咱們壽丘人,如今在首山定居,你若有什麼事,也可來找他幫忙。”羽向重華介紹身邊的一個年輕人,“裳,這就是我跟你提過的,諸馮的那位重華。”
“原來是那個極為孝順的重華,”裳臉上浮現出贊服,“我們這裡也聽說過你的故事,東夷有位賢人重華,事父母極孝,如今見了,果然鳳表龍姿,讓人見之欣喜啊。”
重華也隻是颔首點頭,既沒有後世客套謙遜的做派,也沒有任何驕傲得意之态。
“重華擅長做箫、琴,你若是有需要,可來找他。”羽順勢給重華拉了一個人脈。
由此,重華、暨白和林施微便在首山居住了下來。
立穩了足,重華在這裡有了房子和倉廪,便對暨白說:“家中常發大水,你回家一趟,問問衆人,有沒有想來這裡居住的。”
林施微想把這些年攢的錢都給壬女,便也跟重華說明自己要跟着暨白回去。
重華自然沒理由反對,還給了林施微許多錢:“父母弟妹若想來,咱們在這裡也能給他們再建房舍,若是不來,這些錢便給他們,全當是我們不在身邊的孝順心意。”
林施微看了一眼神色冷硬的重華,也看不出來他這一片孝心有多真。她作為壬女的女兒,自然能理解她的行為,但是将心比心,若換了她是重華,是做不出來孝順這樣父母的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