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施微拿過來放在陽光下看,深邃神秘的藍色如同與天連接的大海,熠熠生輝。林施微将它磨成橢圓形,粘在額飾上,問暨白:“好看嗎?”
暨白拍着巴掌,“好看!姐姐,好看!”
文命也覺得好看,便把這些寶石連同鹽、細葛布,一些海産品,還有泰山谷地生産的絲、大麻、錫、松木,萊夷地區的畜牧産品,用來作琴弦的柞蠶絲由汶水轉入濟水,送至平陽當做貢品了。
青州海濱一帶寬廣含堿,田地多是鹽堿地,土質色白肥美,田地屬上下,即第三等,賦稅定為中上,即第四等。
青州往西南去便是徐州,徐州以大海、泰山和淮水為界限,是現代的蘇北和安徽東北部,徐州、連雲港、宿遷等皆在此列。
衆人治理了淮水、沂水,蒙山、羽山一帶便可以種植作物了。兖州的雷澤旁便是徐州的大野,因着以前的梳理,這裡形成了一個蓄水湖,東原的水因梳理了青州也都盡數退去。顯露出的土質呈紅色,有粘性且肥美,田地屬上中,即第二等,賦稅定中中,即第五等。
淮水靠近豫州和揚州的交界處便是文命的妻子塗山氏所在,後稷随口問了一句,便提醒他:“文命,這裡暫時由我們盯着,你可以回家去看看兒子。”
“能早一日解決水患,便能讓天下早一日安享太平。”文命搖了搖頭,仔細檢查着羽山谷中的野雞,峄山南面生産的可用以制琴瑟的孤生桐,泗水之濱浮石制的石磬,淮夷的珍珠和魚類,還有黑白絲綢和供天子築壇祭天用的五色土,這些都是徐州的貢品,屆時會走水路通過淮水、泗水,然後轉入黃河。
“我不能擅自離開,倘若出了什麼事情,也不能讓衆位為我平白擔了風險。”
後稷用身前的麻衣擦了擦臉上滴落的汗珠,笑着說:“文命,你當真和你父親不一樣!你比鲧還要有才華,卻比他謙遜許多。”
文命笑笑,既腼腆又透着一股憨氣。
“娘,鳳凰!”暨白指着那野雞對林施微說道。
“我不是你娘,叫我姐姐!”暨白漸漸長大些,無論如何都叫她娘,聽得林施微心裡怪怪的,每次都要糾正他一番。
“娘,你就是我娘,”暨白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着,他聽說過,這世上最放不下孩子的便是娘,有人曾經跟他說過,自己是被撿來的,若是長大了,姐姐就不會再要了,所以他不要姐姐,隻要娘,“娘,你看那是不是你跟我講的鳳凰啊!”
那野雞羽毛絢麗多彩,頭部羽冠鮮豔,如同一簇火焰,翅膀強健有力,羽翼豐滿,還能騰飛幾米。也不怪會被選做貢品,和傳說中的鳳凰也相差無幾了。
“那不是鳳凰,鳳凰比它還要大些,”林施微彎腰低下頭,貼在暨白臉上,耐心對他講,“而且鳳凰會生長在高高的梧桐樹上,不會被人見到。這種被人捉住的,都是凡鳥。”
“那它既然不是鳳凰,我能烤了吃嗎?”暨白說着說着,就不受控制地留下了一串涎水。
如果是在現代,她一定會拿手機拍下來,等他長大了讓他瞧瞧自己的黑曆史。
這一世的暨白是個吃貨,還不是那種挑剔的老饕。隻要是能吃的,就沒有他覺得難吃的東西。在山川野外,大家難免會就近打些野獸來吃,山裡的野獸很是精壯,做出來的肉也很柴,暨白卻很是喜歡。打來的熊掌不管怎麼做都難去腥味,卻是暨白的最愛。
“你去和文命要吧,你看他給不給你。”林施微挑起嘴,笑着說道。
暨白算是一行人裡的團寵,他想要什麼,不麻煩地都會給他帶來,做了什麼調皮的事,也沒人計較。隻有文命似乎真的把他當作了兒子的化身,暨白犯了錯就會上手揍他。
自從有記憶以來,所有的“苦”都是文命給的,暨白便有些怕他,搖了搖頭,“這是貢品,文命伯伯不會讓我烤了的。”
看他怕文命就像老鼠見了貓似的,聽見他的名字便往她身後躲去,林施微隻覺得有趣,便對他說:“你以後喊我姐姐,我去給你要一隻來。”
暨白有些糾結地皺起小眉頭,艱難地轉頭不再看那野雞,蔫蔫地說道:“娘,我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