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施微這一次穿成了一個加班幹活猝死的人。
抖了抖手邊的衣服,林施微補了幾針,把原身加班做的衣服給做完了。
夜色正濃,林施微扭了扭酸痛肩膀,躺在床上,一覺睡到大天亮,拿着衣服去找原身母親去了。
原身是位織女,在母親的高壓下,終于趕在最後一天,把要完成的作業做完了,也把自己的生命給搭了進去。
織氏是一個相當大的家族,衆多織人會在大采(早晨)之前聚在一起,做一會兒功,一塊用大食,到了晚上用過小食,小采以後回去,等林施微拿着衣服過去以後,堂屋裡已經有不少人到了。
“聽說大王又征集不少人為象兵,也不知道以後咱們會不會被選中。”
“不可能的,咱們隻會紡織,再說,把咱們都選走了,誰來織衣呢?”
“那可說不定,咱們也是子姓,比起那些普通百姓,大王當然更信任我們了。”
“也不知道大王要這麼多兵隊做什麼,隻希望幾年前的事不要再在王都重演了。聽說大王登基前,王子王孫都死了好多。”
“可不是,死了那麼多人,所以上頭才着急呢!這幾年桑林大會越來越頻繁,也不知道跟這有關系嗎?”
“哎呀!可是想念了那滋味了?過幾日便是桑林大會,你打扮得美美的,盡可找一年輕力壯的,到時候……”
“你這老不羞,老娘半截身子都快入土了,還讓你打趣!”
林施微回憶起記憶中的桑林大會,說白了就是個淫趴,傍晚時分,衆多男男女女在一起開個篝火晚會,看對眼了就直接野合。如此一來,可以不必結婚,将技術保留在家中,二來能提高生育率,确保家族繁衍不絕。
“阿良!”
林施微順着聲音扭頭看去,母親不知什麼時候到了堂中,對着自己招手,姐姐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下一刻不知不覺又發起了呆。
“母親,”林施微趕緊跑過去,把原身用命換來的作業交上去,“請母親視察。”
姐姐突然從她的發呆狀态退出,瞄了一眼,贊歎了一句,“不錯,阿良終于可以出師了。”然後又回到了自己的小世界中。
母親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也點了點頭,即使是誇贊的話語,從她嘴裡說出也格外的嚴詞厲色,“的确用心了,不過不能松懈,知道嗎?”
林施微面上乖乖點頭,心裡卻不以為然,原身從小在母親的高壓政策下,被壓得喘不過氣來,以為生活就是如此,她才不會把自己逼得那麼緊。
母親把衣服又還給了她,轉頭對姐姐說:“阿賢,你妹妹如今也算學有所成,你該看着她用絲織衣了。”
“好的,母親”姐姐瞬間又切換了模式,回答完畢後,又切換了回去。
母親搖了搖頭,帶着恨鐵不成鋼的語氣,“你這孩子,族裡沒人比得上你的聰明,怎麼不把心思放在正經事上,一天到晚發呆!”
姐姐似乎知道母親在批評她,這一次毫無反應,似乎被封印在了自己世界中。
等到母親走後,姐姐才把眼神聚焦到林施微身上,“妹妹,絲衣和麻衣做法是一樣的,如今你既然學會了用麻線做衣服,那麼用蠶絲織衣的大緻流程也都會了。你先學如何紡織,麻線比較硬,紡織時需要用大力氣打緯,但是蠶絲柔軟順滑,使用打緯刀時,你要小心一些。”
林施微點頭,不過也沒有上手,而是讓姐姐帶着,去看别人如何紡織。如今織布的織機和一兩千年前的差不多,仍舊是将衆多紡絲一端系在腰上,一端系在一個木柱上,這種豎着的稱為經線,分絞棒插入其中,将單數和雙數的經線分隔開來。
第一次單數線在下方時,将橫着的也就是緯線從分絞棒隔出來的梭口中穿過,将緯線用打緯刀擠壓着緊貼下面緯線的過程,就是打緯。然後将單數線一根根地挑在綜稈上,往上一拉,單數線與雙數線的位置瞬間上下變換,将剛才的緯線牢固地嵌入經線之中,再次重複引緯、打緯的過程,然後抽掉綜稈,又回到了最開始的步驟。
織出來的花紋也是最簡單的平紋。
看了幾天别人織紗,無聊到快要爆炸的林施微終于等到了桑林大會這一天。
她有預感,今晚暨白或許就能出現,便在去之前好好打扮了一番,梳了好幾個辮子,頭上也戴了幾塊綠松石,往水裡一照,隐約能看出來是個精緻美人。
“姐姐,你去不去?”姐姐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眼神又開始迷離,不知道神遊何方去了。
“母親,你……”話還沒有說完,她就收獲了一個白眼。
她這一世的母親可是個事業咖,姐姐比她大了十七八歲,若不是姐姐越長大越愛發呆,母親是不可能冒着生命危險生二胎——也就是原身的。
“那我去了啊!”重新給自己燃起青春的激情,林施微興高采烈地說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