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權力!
她要接回妹妹!
在貞人這條路上走不出什麼前途來了。祈微眯起眼睛,她還有一個本事,那就是從師傅那裡學的醫術,如今她這樣聰穎,日後定然能在巫醫中脫穎出來。即便一年、兩年不被大王看在眼裡,等到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後呢?
有了這個想法,祈在平日便多留意起來。
一日,祈看到葉半蹲在一棵樹下,眉頭緊皺,一隻手捂着腳踝。便加快腳步走過去,與葉稍行了禮便蹲下身子查看,隻見她腳踝處已經微微紅腫,應該是扭傷了筋骨。
“葉大人,你這應是扭傷了。我是巫醫砭養大的,學過他的針灸之術。可要我為你針灸一番?”祈擡起頭問,但神色自然,并不顯得谄媚。
葉知道她是祭祀殿中人,卻沒聽說過她會醫術的事,猶疑一瞬,但腳踝上的傷讓她忍不住吸涼氣,“那就麻煩你了。”
祈從懷中掏出師傅留下的銅針,深吸一口氣,穩定心神,手指靈巧地撚動着針,按照師傅以前為人針灸的針法,緩緩刺入葉腳踝穴位。葉微微顫抖了一下,眼中逐漸放亮。
片刻之後,祈輕輕拔出銅針,“葉大人,你試着動一動。”
葉小心翼翼地轉動腳踝,發現疼痛竟然真的減輕,幾乎感覺不到了,“你叫阿祈是麼?沒想到你醫術如此高明,真是多謝你了。你随我來,我前幾日得了些從南邊船上運來的海貝,見它漂亮便收藏了幾個,正好給你些罷。”
祈隻是微笑搖頭,不敢驕慢。
她不求這些外物,她要的是,她會醫術,而且醫術還很高明的消息傳出去,讓大人,比如說扶能夠真切知道,自己的醫術繼承了砭,可以成為一名巫醫,然後助她一臂之力。
這件事果然很快傳到了扶的耳中。
“祈,聽聞你用針灸好了葉的腳傷?”扶目光溫和,還帶着些許對故人的懷念。
“葉大人扭到腳,我用師傅教的針法針灸,倒是頗有些成效。”
扶微微點頭,閃過一絲好奇,“你跟你師傅學了多久?”
“自三歲起,我便跟随師傅學習,期間治過成百上千的病人。師傅年紀大,不便彎腰,所需草藥也是師傅教我在山上采來的。如今算來,已有十年了。”
“十年……”扶沉吟片刻,“阿祈,你來宮中也有段時日了。宮中不比民間,以後在宮裡要做什麼活計,你自己可有什麼想法?”
祈毫不猶豫地說道:“我想能見到大王。”
扶聽了,微微一愣,随後笑了起來,“你這女娃倒有上進心。不過,大王可不是輕易能見的,隻有最頂級的貞人才能讓大王見到,依照你的出身,怕是一輩子都做不到。但是你的醫術,遲早可以讓大王記住你。”
扶自然能聽出來,她所說的“見到”大王,可不是遠遠地看上一面,而是能成為大王近侍,得享一些權利的。
祈知道,眼前的扶是真心把她當作自己的後輩打算的,當即忍住心中激動,感念拜下,“若大人能為我引薦,我定然會努力鑽研巫醫術,不負大人期望!”
扶見她人情世故上也如此明白,心中更是滿意,捋着胡子笑應了。
雖然扶的地位很高,讓她成了一名巫醫,但宮中巫醫多傲慢,又聽說她出生長大于野,所以都不怎麼搭理她。但有扶的面子在,也沒人刻意為難她,她便獨自一人在宮中摸索。
她熟悉了巫醫看病的流程,但始終不明白巫醫們溝通鬼神施展巫術的其中奧妙。以前在民間,她也沒見過師傅用巫術治病。或許那些庶民沒資格讓師傅動用巫術,以至于她到現在根本不明白如何施展巫術。
那些巫醫不教她,反倒是扶點了她一句“心誠則靈”。
“師傅啊師傅!你老人家保佑我開了竅,卻想不到隻開了一半啊!我是真搞不懂,怎麼個心誠法啊!”時間久了,祈對于巫術隻學了個樣子,施展巫術時,心中比病人還忐忑,便隻專心草藥針灸之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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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乙十年,大王病入膏肓了。
宮中所有巫醫,包括祈,都身披色彩斑斓的鳥羽,手持各種奇異的法器,圍繞在大王病床前,手舞足蹈,口中念念有詞,不間斷地用巫術驅趕病魔,但大王病情卻絲毫沒有好轉。
祈沒有資格近身為大王診治,但憑借望聞,見他面色如紙,便能斷定大王生氣已盡,命不久矣。扶是大王近臣,祈便将自己的看法私下告訴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