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南市局倒時鐘9:03。
市局大廳那個挂在牆上的鐘幾年沒維修了,這幾天不知道是有人故意為之還是程序錯誤,時鐘開始反着轉,大夥兒忙着沒理它,隻好按照時間自己算算,忙到連手機都懶得看。
陳亦鶴盯着反着轉的鐘逐漸崩潰,樓上監察委員會派來的人仍然在辦公室裡談話沒個定局,樓下的辦公室靜谧無人,像一隻無形的手掐得令人窒息。
"來的領導是誰?"林慕用手怼了怼旁邊的季願,他似乎有點回不過神,低頭小聲道:"你說還能是誰?"
"又是嚴松?"林慕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陳亦鶴,人急的原地繞圈,"就這樣子水靈靈把死對頭也派過來了?天上級也不給我們做個準備……還是說有人舉報我們了?"
"想想都知道是被舉報了,幕後的boss要憋不住了。"陳亦鶴不耐煩往樓上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氣打算勇闖辦公室的時候,樓上傳來了腳步聲,他們下來了。
"陳副隊。"帶頭的男人嚴肅,不苟言笑,與胡姚天這個年紀同一批的人大多都是老狐狸,在職場上來回自由,嚴松自然不是什麼好人,如今的他頂着二級高級檢察官的職位可不是白說的,早年因為行政的問題跟市局裡的人結了梁子,到現在都沒好,市局的接待負責人和警員不是那麼待見他。
陳亦鶴看了一眼後面胡姚天的臉色淡定打了招呼,旁邊幾個三級檢察官你看我我看你,禮貌的打了個招呼,嚴松不喜歡說廢話,直徑讓陳亦鶴和自己進去談談話,陳亦鶴仍然保持着皮笑肉不笑,已經煩到期待着有個人把自己捅一刀回醫院陪着江棋了。
他沒有問很多問題,也沒有告訴他結果,隻是問了最近案子調查中的疑惑,陳亦鶴一一回複,餘光瞄向站在門口不遠處的洛解,他看上去不太好,幾個檢察官圍着他大概是在說事,看樣子應該沒有被查出什麼,隻是提醒他們内部的防腐工作。
嚴松寡言少語,沒問幾個問題室内就安靜了,陳亦鶴默默的倒計時随時催這位閻王離開,就聽見他再次問:"三天前你被調到什麼地方工作去了?怎麼在打卡系統裡沒有看見你?"
"……三天前有一項卧底任務暫時被派到境外,我已經跟上級申請過了,胡局和陸局他們都過眼了申請文件,當然,卧底任務是在今天才完成的,正好趕上您過來。"陳亦鶴面對着這位副廳級的監察官溫順平靜,放在日常這種不卑不亢的樣子是很吸引嚴松的,可以說是一名很入他眼的後輩,但目前這種情況他根本來不及想這些,隻是把手上的文件遞了出去,又交代了幾句便匆匆離開,腳步有些慌亂。
他是在害怕嗎?陳亦鶴拿着這件被他名為私人文件的東西回了辦公室,路過的警員都跟他打了個招呼,眼神裡卻見不得幾分正常。
"變天了?把人派下來查結果啥都沒有?他媽的是過來吓唬我們的吧。"洪瑤轉身拿起電話和舉報的民衆聊了起來。
陳亦鶴把手上那份文件來回翻了幾下,6頁紙,平淡的介紹了市局裡目前所有的問題,不過都不嚴重頂多隻能作為提醒,可是陳亦鶴總是覺得不對勁,總是覺得剛剛他問的問題透着一股奇怪的意思。
"三天前……"陳亦鶴忽然又把文件翻開前三頁,反複撚着前三頁的紙角,終于在第三頁的時候念出了一張極為薄的紙,幾乎透光,背後寫着數字,反過來看正面的時候一點都沒有看出來,隻有把它反過來的時候才能看見數字。
1 16 2 17 4 17 22 15 6 6 17 2 21
數字潦草不齊,就像是一串亂碼。
明顯隔開的位置也就說明了對應的号碼,但是對應的究竟是什麼?
"亦鶴!亦鶴!"鄭景元飛快的跑到他身邊,一把把他扯走,聲音裡是遮掩不了的顫抖:"草!盧丹的水裡下了□□!"
陳亦鶴瞬間從被動的狀态變成了主動的狀态,轉身立刻跑向審訊室,裡頭幾個帶着防毒面具法醫和警察正在指揮着盧丹将剛剛喝下去的水吐出來,他的臉色已經慘白到幾乎看不出活人的樣子,臨近斷氣。
"别進去,□□發散在空氣中也是有毒的。"鄭景元又把他給拉回來,指了指法醫室的方向道:"剛剛給他問話的兄弟也中招了,如果不是他忽然跟外面的人說覺得不舒服的話,我們根本發覺不到他們已經中招了。"
陳亦鶴臉色難看,監察委員會的人剛走這邊就出了事,明顯幕後的人已經強大到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臉色行動,加上剛剛嚴松那份文件上的數字就顯得更加神秘了。
"氰、化、物、"陳亦鶴腦子飛快運轉,忽然間把手上那份帶号碼的文件拍到鄭景元身上,憤怒的拿起手機點開了輸入法的拼音全鍵:"他媽的原來在這裡!"
鄭景元小心翼翼把那張薄如細絲的紙拿起來看了一眼,看着那一長串的号碼,又看了一眼他的輸入法,幾乎要被這一種隐秘性打敗:"怎麼他媽還玩這種?"
嚴松給的号碼并不是亂碼,而是由輸入法中的拼音全健,按照順序而組成的關鍵詞,1 16 2,這三個對應的就是□□的英語縮寫字母QHW,而後面的17 4 17明顯不是同一個詞,彈出來的翻譯簡直是逆天,陳亦鶴又将目光投向了那份文件,第三頁對應的是三天前的三,而第三頁卻有兩張紙,那麼□□後面對應的應該是兩個字母的成語!依此類推下去,就是3232的配對。
17 4,JR,主彈出來"家人"。
17 22 15,JCG,"監察官"。
6 6,YY,大緻是"醫院"。
17 2 21,JWX,"境外線"。
陳亦鶴看着這一連串的關鍵詞簡直要佩服了自己和嚴松的默契,他最不可置信的是自己荒廢到從話裡挑真來找線索了。
還沒來得及再松一口氣,局裡的隻要是站着還在的人,手機幾乎都響了起來,霎時間有一種警鈴被敲響的感覺,陳亦鶴顫抖着把手機拿出來接電話,号碼并不熟悉,但能認得出來這是嚴松的。
"救……救我…………我的家…………人……他……們……和我……都被……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