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拂過厚重的磚石牆,粗粝的磚石訴說着自己悠長的故事。半圓形的拱頂上繪着華麗多彩的壁畫,燦爛的陽光透過窄小的窗口映射在上面,折射出夢幻般的絢爛。
我站在高大的塔樓上,眺望着遠方綿延不絕的山脈,河流如絲綢般勾勒出翠綠遼闊草原的身姿,妩媚地萦繞着這般蕩氣回腸的景象。
“Ich liebe diesen ort.(德語:我愛這裡)”我張開雙臂,任由清風擁抱着我,暢快地笑着,不去管身後依靠在門框邊上的安塞爾。
“嘿,弗洛麗!你不能對我就這麼一直視而不見。”他在我身後不滿地抱怨,“你不能這樣!你已經整整一星期對我愛搭不理了!”
我轉過身,背靠着欄牆看向安塞爾,目光變得咄咄逼人。
“你還敢提這件事?我簡直不敢相信,當時貓頭鷹把那張紙送來的時候我還信誓旦旦地跟特裡斯坦說這準是送錯了!”
安塞爾畏瑟地向後退了一步,我不得不提高音量,“12個O.W.L證書,居然有其中兩個都是A?我真該問問你容量可悲的大腦,到底是誰在我分進拉文克勞的時候說我的腦子裡全是芨芨草?”
“隻是麻瓜研究和保護神奇動物課是A而已,其他的都是O。”他為自己辯解着,又往後退了一步。
我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要保持冷靜。
“well,有趣的反駁。我以為你該知道即使你不接受這些血脈低等的生物,也至少該對他們有着充分的了解。”我沒有給他插嘴的空當,一刻也不停地繼續說道。
“畢竟我們偉大的伯斯德繼承人,萬衆矚目的天之驕子安塞爾·伯斯德先生在他的五年級正忙着準備他重要的O.W.Ls考試,他日日夜夜待在圖書館,希冀于在暑假能夠拿到全O的成績單。為此他甚至繁忙到不願意給他可憐的寝室施一個再簡單不過的防護咒!”我陰陽怪氣地說。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為哪件事而生氣,弗洛麗。”他的聲音更小了些,幾近于嗫嚅。
我狠狠地瞪着他,無情地沖他扯出一個嘲諷的假笑。
“Why not both , sir ?”
一道明顯憋不住的笑聲打破了這場鬧劇,特裡斯坦臉上的笑意十分明顯,他沿着樓梯走了上來。
“我想我們有時候得對别人保持寬容,弗洛麗。”
“你說得對,爸爸。我的确不該以我的标準來要求别人。”我虔誠地低頭,無視了安塞爾在角落大驚小怪的重複——“别人?你們說我是别人?”——特裡斯坦牽着我的手走下樓梯,溫和地同我說着話。
“走吧,你們的外祖父母很想念你們。”
我們穿過無頂的大理石走廊,走到厚重的黑色大門前,大門自動打開,露出裡面莊重肅穆的廳堂。
“你們終于來了,你父親告訴我們今年暑假他會帶着你們來時,我們可是欣喜了好久。”外祖母微笑着對我和安塞爾說。
她滿頭的銀發被盤成了一個漂亮的發髻,沒有一根黑發夾雜其中。臉上的皺紋帶走了她的容貌,卻帶不走她恬淡慈愛的優雅氣質,黑曜石般的眼睛襯得她仿若脫離俗世。
外祖父笑着揉了下我的頭,又拍了拍安塞爾的肩膀,贊同似的點着頭。
“今年打算在這裡待多久?”外祖父看向特裡斯坦,“祭拜過奧莉薇之後再多留一陣子吧。”
提及母親時,特裡斯坦的笑容上帶上了一份苦澀,我握緊了他牽着我的手,聊以安慰。他感受到我的動作,也回應似的收緊了一下手。
“嗯,我們會的。”特裡斯坦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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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我本想要把你們的母親安葬在伯斯德墓地。”
我站在墓碑前,注視着上面镌刻的名字。
奧莉薇·莫伊拉·羅齊爾
“可我答應過她,她想在死後保留着她的姓氏,以羅齊爾的名字下葬。”特裡斯坦撫摸着墓碑,就像是在撫摸着他妻子的臉龐一樣。
安塞爾沉默着,眼眶卻早已泛紅。他站得筆挺,一如當初在特裡斯坦的葬禮上那樣。可我知道,這并不一樣。
他在告訴我們的母親,她的兒子已經長大,成為了一個足以擔當得起伯斯德和羅齊爾血脈的巫師。他會帶着他們的期望和榮耀繼續走下去。
這一切本該如此。
在無盡的沉默之後,安塞爾拉了下我的手,示意我給特裡斯坦一些獨處的時間,我順從地牽上他的手,和他一起轉身離開了墓地。
當我和安塞爾的魔力波動離開羅齊爾墓園的半個小時之後,我施在墓園的檢測魔咒發出了預警,這意味着有除了羅齊爾和伯斯德以外的魔力波動出現在裡面。
我面色一凜,和安塞爾對視一眼,同時握住了門鑰匙。在即将落地的時候,安塞爾在我身上施加了一個幻身咒。
“不要發出聲音,跟緊我。”他低聲對我說,從腰間抽出了魔杖,向着母親的墓碑的方向走去。
出乎意料地,當我在看到與特裡斯坦纏鬥的老埃弗裡和埃文·羅齊爾時,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靜。
他甚至不僅僅隻派了這兩個他的得力幹将,在這兩個食死徒身旁,還有四個穿着黑鬥篷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