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的。”西裡斯不知道自己的語速原來可以這麼快,他不知道是在為自己還是為弗洛倫斯解釋着,“有求必應屋經常這樣……它很擅長窺探潛意識什麼的……”
手腕間的手指輕輕地顫抖了一下,傳達着即将離開的訊号。可就在柔軟的觸感消失在堅硬的腕骨處時,更大、更修長有力的手掌瞬間擡起,隔着校袍握住了纖細的手臂。
西裡斯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有多麼快。
“一切還順利嗎?”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嘶啞,欲蓋彌彰地清了清嗓子。
“……當然。”
西裡斯感覺到自己的手掌不由自主地握得更緊了些,在校袍之下覆蓋的那片皮膚上想必已經被重新烙印上黑色的紋身。
不知道是不是連續兩個月緊繃後絕處逢生的慶幸,今晚在面對唯一一個知曉彼此秘密的人面前所帶來的難得的輕松和無所顧忌讓弗洛倫斯放松了警惕,她的聲音裡帶着一點嗔訴的不滿。
“痛,西裡斯。”
西裡斯如夢初醒般松開了自己的手,在離去時校袍的邊角劃過他的掌心,帶來一絲奇異的癢意。
“要聽一聽都發生了些什麼嗎?”弗洛倫斯的聲音裡沾染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期待,罕見的傾訴欲此時終于有了唯一的發洩對象。
在聽到這句話後,鐵灰色的眼睛裡因為氣氛而氤氲的幾分迷離霎時間消散,那雙燦如星辰的眼睛認真地傳達出肯定。
“當然,樂意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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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少一次性地說出這麼多話,僅有的幾次似乎都給了面前的這個人。我對西裡斯訴說着兩個月以來的種種,西裡斯坐在沙發上,眼睛裡流露出我熟悉的情緒,那濃重的目光一瞬間将我帶離了有求必應屋,恍惚間我好像又看到了冰冷潮濕的阿茲卡班。
“弗洛麗?”
記憶裡本該醇厚的聲音中夾雜着少年人還未褪去的輕佻,将我的思緒拉回到現實。流轉的眼眸離我更近了些,關切的眼神卻傳達出了然。
他太了解我了,以至于連瞬息間的失神都能被他輕易捕捉,連現實與過往的錯亂也能被他知曉。
他也曾像我一般在刹那間迷失在往昔與今朝的縫隙裡嗎?
“很多次。”我可以肯定我并沒有問出聲,但他就是那樣自然地讀懂了我的心聲,“攝魂怪在我的夢裡出現過很多次,還有詹姆……那個夜晚在我夢裡出現過很多次。”
我靜默着,遵循我們在阿茲卡班無數個日夜裡約定俗成的舊規矩,一人傾聽一人訴說着。
“我很怕一切都隻是我的想象,等到我再醒來的時候,耳邊重新變成了貝拉特裡克斯的大笑,眼前是哈利失措的臉。”我很少在他的眼睛裡看到這樣脆弱的一面,他的失落和恐懼,随着他言語的描述我甚至能夠想象得出來他是如何在午夜夢回時驚醒,又如何被冷汗打濕額間的頭發。
“但好在這樣的日子隻持續了一段時間。”他以這句話作為結語,但我清楚他還有着未說出口的話。
袖袍處微微被撥動,溫熱的手再度攀附上手臂,隻是這次不再隔着單薄的布料了。我可以想象得到那隻炙熱的、有力的手如何覆蓋在骷髅與蛇的上方,緊緊地貼合在一起。
鼻息間不知何時萦繞的紫羅蘭香馥郁又苦澀,我擡起頭,他微微垂落的眼睫像是鴉羽,掩映間灰色眼眸裡的幽深讓我不由得向後退。
什麼時候我們離得這樣近了?連吐息幾乎都快要交纏。
我緩慢地向後挪動着,可被鉗制的手臂注定了我所做的一切努力不過杯水車薪。衣料的摩擦聲震耳欲聾,陡然間的起身在一個呼吸之内就重新将好不容易拉開的距離重新回到原點。
不,或許還要更近些。至少剛剛的距離還不足以我們打亂彼此的呼吸。
那張漂亮到不講道理的面容此刻專注地看着我,成年人靈魂裡的成熟和少年人青澀的皮囊如此水到渠成地交融在一起,讓人目眩神迷。
“痛嗎?”他收緊了手掌,可我心知肚明他問的不是這個,而是黑魔标記再度刻上手臂時的疼痛。
要回答嗎?這獨屬于成年人間的試探。
安賽爾的調侃,詹姆波特的猜測如同麻瓜們的膠卷在我的腦海裡回放。
要回答嗎?這意味着以後都沒辦法信誓旦旦地否認那些謠言。
我聽着錯漏的心跳,分不清是他的還是我的,隻知道手臂變得滾燙,像是生出了火焰幾乎要将我席卷。
我閉上眼,認命一般承認自己卑劣的見色起意。
真是瘋了。
“痛,西。”
傾灑下來的呼吸,仿佛要将過往那些退縮又前進的試探和隐忍通通償還。劇烈又濃厚的撕咬,要給彼此留下烙印,要将十二年隻有彼此孤寂的陪伴重新訴說,要将攝魂怪冰冷的氣息全都用此刻的炙熱代替。
疼痛的安慰盡頭是一個濕熱缱绻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