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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聖人廟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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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人廟是儒門紀念先賢的廟宇,上古聖人的塑像都供奉在此。

謝景行心中過遍儒宗祭禮時間表,皆對不上号,“白宗主,我們這是去拜孔聖?”

“拜孔聖做什麼?你的師尊是聖人謝衍,當然是拜他。”

白相卿木屐踩在青石闆上,響聲清脆,“師尊執掌仙門,複興儒道,功績彪炳史冊。我們為他塑像立廟,享萬世香火,有何不可?”

當年,聖人謝衍對于給自己立生祠興緻缺缺,所以未曾在聖人廟留下塑像。

在他過世後,弟子們竟是立了一座聖人像,定期舉辦祭祀,以此懷念儒宗輝煌的歲月。

陌生的表象軀殼下,轉世聖人阖目歎息。

五百年的時光,竟然這麼長。

穿過垂花門,走過林蔭小道,前方就是聖人廟。廟前一株合抱之木,已經參天。

白相卿駐足,仰望參天巨木,笑道:“這棵樹,叫做‘思歸’。數千年前,師尊親手所種。”

葉色金黃,形如歸鳥,得名“思歸”。

“它都這麼高了,宗門故人卻已離散。”白相卿唏噓不已。

對于情感與離别,聖人總是緘默于言。

時過經年,連座下弟子都不知曉,當年聖人手植此樹時,究竟在含蓄地思念誰。

謝景行撫着粗糙的樹皮,想的不是儒宗的盛衰,而是當年植樹時的心境。

當年,殷無極叛道入魔,遠走北淵,登臨尊位。從此,他與恩師迢迢萬裡,隔洲相望。

他走後,謝衍徘徊于儒宗之中,與形影相吊。

他感念,好景依舊,故人卻不知何處去,于是在此種下“思歸”。

“可惜了。”謝景行心想。

直到他墜天那一日,也沒能帶别崖回家。千年已矣,空留遺恨。

思及此,轉世聖人伸手,接住一片飄落的葉。

這飛鳥似的樹葉,已有他手掌大小了。

他失笑,想起當年選擇種這棵樹,也是因為思歸夏花如火,頗似那少年豔烈的绯眸。

白相卿不知他的愁緒何處來。他山間清修,不與外人接觸,時常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他回憶時,當年仍曆曆在目,道:“……我們決定給師尊塑像。以前都是師尊替我們遮風擋雨,師尊去了,總不能委屈了他。”

“師尊生前天下朝聖,身後卻毀譽參半。可見仙門是個捧高踩低的地界,若連我們都不能銘記他、供奉他,誰又記得他一生的功績……”

白相卿說到此,突兀打住,神情微暗:“不提這個。”

謝景行也不打擾他,由着他說。

他過去仙門事務繁忙,不怎麼有空管三相,總是半放養着,隻是偶爾帶一帶。還好孩子們也争氣,接連跨過渡劫的門檻,才教他當年能放心離去……

他還沒欣慰片刻,就聽到白相卿道:

“塑像時,我們還吵過一架呢,最後還是打了一架才分了工。遊之畫樣子,飄淩雕刻,我上的漆。我們也沒動大神通,這麼敲敲打打,廢了不知多少神木……”

白相卿不避諱,“說來也好笑,我們明明記着師尊的容貌,卻總是雕不好他的眉眼,隻有形貌,卻不傳神。最後還是‘他’看不下去,動手雕刻,才有這九分神韻。風師兄氣壞了,也沒辦法,誰叫‘他’是聞名天下的煉器大宗師,比不過也正常吧……”

謝景行腳步一頓,他大約清楚這個“他”,到底是誰人。

“他?”謝景行先追問,又覺得語出倉促,摩挲玉笛掩飾心虛。

“白宗主言語間有幾分親近,在下好奇,不免一問,如有冒犯,還請勿怪。‘他’是聖人生前好友?”

“師門舊事了。”白相卿駐足,語氣放緩。

“我不似飄淩和遊之,對‘他’的存在閉口不談。先進聖人廟罷,你若能拜入師門,以後,我再說與你聽。”

謝景行想起師門當年的雞飛狗跳,以竹笛抵着下颌,淡淡笑道:“那就洗耳恭聽了。”

最初,聖人謝衍的首徒并非風飄淩,而是當年還在仙門,号稱“無涯君”的殷無極。

殷無極遁入北淵,成為執掌一道的魔君後,聖人膝下空虛,也陸續收了儒門三相,繼承儒家道統。

或許是殷無極離家太早,聖人更偏愛帝尊,覺得他吃苦太多,所以寬縱他的任性,對他的茶裡茶氣故作不知,甚至認為這很可愛。

殷無極在他面前告小狀時,矛頭多半對準的是三個師弟。

他時而清新綠茶,時而無辜白蓮,在師尊面前編排小話,吹枕邊風,愣是把師弟們折騰的叫苦不疊。

聖人洞若觀火,卻看不穿帝尊的千層套路。

三相不服時,師尊責備他們不敬大師兄,反而對帝尊多加撫慰,别說公平,這一碗水端的都快灑了。

謝景行不覺得自己偏心,反而覺得别崖不在他身側,多關心幾分又如何。第一個,總是不同的。

何況,他與帝尊的關系,哪有看上去那麼簡單呢?

不過,聖人不經意間流露的偏愛,也間接導緻了儒門三相與帝尊勢同水火,見面就怼是正常操作。

從前,在仙魔談判桌上,他們陪伴聖人兩側,與那位驕矜的帝尊對峙時,總是橫眉冷對,恨不得捋袖子。

倘若眼神能殺人,他們這位“前大師兄”身上,恐怕得多幾個透明窟窿。

後來,仙魔開戰,兩道勢如水火,見面就夾槍帶棒,連面子情都沒了。

如今,帝尊能夠與儒門三相合作打制聖人像,看來不但重獲自由,關系也緩和不少。

在謝景行思緒飛散時,他們到了聖人廟面前了。

白相卿看見廟宇上肅穆的牌匾,收斂愁緒,笑道:“到了。你且去拜一拜聖人像。”

儒家道統,白相卿一眼就能看出來,所以态度親近寬和。

但到底是不是師尊的傳承,還要通過測試。

謝景行早有準備,随他走入新落成的天問殿。

殿内水沉香悠遠,雲遮霧繞,香火未曾斷絕。聖人像就藏在雲霧之間,一雙悲憫的眼眸微微低垂,溫柔至極。

“師尊啊,徒兒又來看您了。”白相卿仰望着聖人像,神情隐隐含着悲,或是未從一場大夢中清醒。

聖人像面若冠玉,峨冠博帶。右手執紅塵卷,教化衆生萬物;左手持山海劍,斬盡一切不平。如此超逸不群。

謝景行站在聖人像之下,似是與往昔的自己隔世相逢。

被聖人像生動的眉目注視時,他甚至以為他當年未曾墜落天際,還在九霄雲海之中徜徉了。

白相卿把謝景行招到身側,似是在與師尊說些閑話,笑道:“師尊,這回給您帶了個小朋友,說是得了您放在海外仙山的傳承。您瞧瞧合不合意,若是喜歡,徒兒就幫您收下了。”

白相卿絮絮念叨:“……根骨還不錯,很适合儒家功法,腦子也聰明,您的秘術也使得好。就是神魂弱了點。不過不妨事,世上那麼多天材地寶,還能調養不好?”

謝景行攏袖,依言上前,卻想:

當年聖人早在天劫之中灰飛煙滅。白相卿的自言自語,終究無法從造物中獲得回應。

或許是因為謝景行靠近,聖人像那雙低垂的眼眸微微一動,透出些深邃的靈性。

白相卿神情一震,深深拜下,動容道:“果然,弟子再怎麼不成器,師尊還是願意理我的。”

謝景行察覺不對,駐足,環顧四周,這才察覺殿内的布置之玄妙。

天問殿是一個閉合的陣法。以聖人像為陣眼,聖人遺物山海劍與紅塵卷為靈力源,共同構成了聖人的衣冠冢。

若有大能靈力波動時,神像随之共鳴,一嗔一喜都宛然如生。

這陣法複雜精妙,其中巧思無數,定是出于煉器大宗師之手,且透着近乎頑固的執念。

謝景行意圖證實猜想,在殿中轉了轉,撫摸過牆上壁畫的紋路。

這般顫抖而情深的筆觸,謝景行不作二想,好似窺見隐藏在三相背後那個熟悉的影子。

當年,那孩子守在師父靈前,在想什麼呢?

想的是他沒有親手殺了把他關在九幽的仇人,還是會偶爾念起那逝去的千年又千年裡,他也曾言笑晏晏地喚過“師尊”?

謝景行漆眸一斂,心裡百味雜陳。

他也是,三相也是。都是橫絕天下的大能了,怎麼還像個孩子,總是向造物尋求答案。

“好了,拜吧,看看師尊瞧不瞧得上你。”

白相卿又自顧自地對難得有反應的聖人像說了幾件瑣事,才喚來謝景行,遞給他一炷香。

謝景早就做完心裡建設,拜自己神像罷了,他能屈能伸。

他執着線香,在長明燈芯中取火,跪在蒲團上,拜了下去。

一瞬間,紅塵卷震,山海劍鳴。

宛如故人歸。

謝景行心念一轉,在殘破識海裡安撫當年法寶,默念:“安靜些,莫要讓人發現是我。”

山海劍聽到舊主的吩咐,沒有立即奔向他身邊,卻掩蓋不住震動異象。

紅塵卷明滅不定,似乎是因為殘破不全,光芒暗淡。

白相卿興味:“哦?山海劍和紅塵卷,自師尊故去之後,就很少有如此反應了。上一次遺物産生異象,聖人像低眉垂淚,還是‘他’到來時……”

他提起時,神色還是有些古怪,又遮掩一番,如常對謝景行道:“果然是師尊的洞府傳人,景行師弟是有大機緣的。”

謝景行起身,将線香插進香爐之中,“白宗主,我這算是過關了嗎?”

“還叫什麼宗主,叫師兄。”白相卿随意擺擺手。

“白師兄。”謝景行從善如流。

“去歇息一番罷,過兩天便是聖人祭,屆時也用着你。”

白相卿頗為喜歡這個儒雅溫和的小師弟,“這麼多年來,師門也沒有新面孔,你既與師尊有師徒緣分,作為師兄,我自是會照顧景行師弟。”

“聖人祭?”

謝景行心中又過了一遍孔聖孟亞聖的祭典,虛心請教,“是祭奠哪一位聖人?”

白相卿蹙眉,似乎在責備他,“還能是誰,當然是我們的師尊,聖人謝衍了。”

“……”

對哦,他的忌日就在幾日後。

事态逐漸離譜,他明明還活着,卻要披着馬甲,和徒弟一起過自己的忌日。

既然證實了他身上的傳承,白相卿帶着謝景行離開聖人廟,穿過芳菲野花的小道。

白相卿再度回看空曠寂靜的聖人廟時,似有些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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